“爷。”这已经不知道是她第几次喊他,不过他一点反应也没有。“爷!你再不理我,就别怪我甩掉你自己一个人玩乐去了!”
“等等。”商荆川终于赶在最后一刻回过神来,抓住雹舒旦的手。“抱歉,刚才在想事情,不小心冷落妳了。”
“你也知道冷落我喔。”她故意噘起嘴。“想什么可以想得这么入迷,都把我给忘了?”
“想什么?当然是妳喽。”
“我?你别想灌我迷汤,我才不会上当。”她轻哼了一声,不过事实上内心爽快得很。
商荆川不由得莞尔一笑,真不知该拿她这种个性怎么办。
虽然他刚才的口气近似于玩笑,但他说的是真的,他的确是在想关于耿舒旦的事。
只有她的事,才会让他的心情凝重起来,不得不慎重其事。
远远的,两个仆人恰巧经过,他们瞧见商荆川与耿舒旦成双成对的模样,忍不住低头窃窃私语,耿舒旦往他们那个方向望了一眼,他们马上吓得赶紧离开,生怕被自己的主子责罚。
看到他们的反应,耿舒旦笑到差点合不拢嘴。“爷,我的真实性别你还要瞒他们瞒到什么时候呀?”
她知道最近私底下大家议论纷纷,惊呼的惊呼,不敢相信的不敢相信,几乎每个人都无法想象自己的主子会有断袖之癖。
对于这种好笑的情况,她是没什么感觉,但她就不明白为什么商荆川宁愿让他们继续误会,也不澄清这件事?
只见商荆川无所谓地微微一笑。“这也没什么不好,保持这种身分,妳才能名正言顺地待在我身旁。”
其实商荆川根本是有意隐瞒耿舒旦的真正性别,来造成对他有利的情势,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明白。
如果不这么做,或许很快就……
“舒旦,我记得妳有个半圆形的玉佩,是吧?”
“是呀,怎么了?”
“妳有带着吗?”
“那是当然,这样东西我可是随身携带呢。”耿舒旦随即从袖中的暗袋拿出玉佩。“就是这个,你怎么会突然问起呢?”
商荆川暗中观察了玉佩一眼,马上笑着:“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如果不是这块玉佩,我们俩或许不会不吵不相识吧。”
“对呀,你不说我倒是忘了。”
“说起来,这玉佩并不是很值钱,妳又怎么会随身携带着?”他转回正题。
雹舒旦下疑有他地回答:“我及笄的那年,娘将这块玉佩交给我,说这玉佩虽然不值钱,却很贵重,要我好好珍惜不能弄丢。”
“妳娘有解释为什么吗?”
“没有。咦,你问这奇怪问题干什么?”
“没事,一时好奇而已。”他敷衍带过。
商荆川最近的言行举止都很奇怪,耿舒旦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藏了什么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
“爷,你……有心事?”
“我会有什么心事?”商荆川忙将话题引导到别的地方:“对了,妳已经有好一阵子没回戏班了,是不是?”
“那是当然喽。”耿舒旦故作哀怨地应着:“谁教我这个主子没良心得很,都不让人回家稍微探望一会。”
“哦?当着我的面把我批评成这样,妳不怕我不让妳回去?”
“反正你也不让我回去嘛。”
“那还真是可惜,我本来打算今天放妳一天假,让妳回戏班的。”商荆川状似遗憾地摇摇头,自己一个人往前行走。
雹舒旦愣了一下,急急忙忙追上前漾出谄媚的微笑:“爷,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我刚才有说什么吗?”
“有,你说今天要放我一天假回戏班的!”她可不允许他耍赖。
他故意要吊她胃口:“本来是,但现在就……”
“不行,你不能反悔啦!”好不容易抓到机会,她怎么可能放过呢?“爷,求求你啦,我已经好久没见到哥哥他们了。”
“可是……”这样好吗?他又有些犹豫。
“爷,好啦……”
商荆川轻叹了口气,看来是拿她的嗲功没办法。“我叫小武陪妳回去。”
她兴奋地尖叫了几声,随即说着:“不需要这么麻烦,苏州城我熟得很,闭着眼睛都能够回得去,又哪需要人陪呢?”为了避免他出尔反尔,耿舒旦开心地转身准备离开。“爷,就这么说定,我傍晚之前会回来的。”
“真的不需要我叫小武陪妳去?”他不太放心她。
“不需要,你这么保护我一定又会害武哥误会的,我看他最近已经够苦恼,就别再刺激他了。”说完之后,她就飞也似的离开了。才不想多带个拖油瓶回戏班呢!
直到耿舒旦离开花园后,商荆川的脸色才又沉了下来,乘机把她给调开,或许是此刻最好的办法。
就是因为她,他才会无所不用其极呀。
“主子。”明霞来到他身旁,恭敬地说道:“霍公子已经来了。”
“先请他到大厅稍等,我随后就到。”
“是。”
“还有,叫小武先过来一趟,我有事情吩咐他。”
说实话,他根本就不想来这拜访。
坐在大厅内,霍言璋无趣地喝茶空等,心里就算不耐也不能表现出来。
在别人的地盘上,能不多惹是非就别惹,商界之中,大家多多少少都知道商家和霍家向来不对盘,几乎没有交集互动的时候。
今天他会来到这,是特例。
“霍兄,还真是稀客呀。”没过多久,商荆川走进大厅,他轻摇手中扇,看似非常悠闲自在。“欢迎光临季春园,如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你见谅。”
“哪里,商兄言重了。”
两张笑容,两种不同的心思,都是各怀鬼胎。
商荆川心中猜测霍言璋此行到苏州城的目的,而霍言璋则在斟酌自己该用什么方法达到他想要的结果,这暗中斗法谁输谁赢,到现在还是个未知数。
寒喧客套了一会,霍言璋将话题导向他今天此行的目的:“对了,上次看到你身旁多了一位小兄弟,还真是让小弟十分讶异。”
商荆川暗暗冷哼了一声,这一切就如他所预料的。“怎么说?”
“就小弟对商兄的了解,除了平常的家仆外,你不喜欢有人随侍在一旁,怎么突然兴起带个小厮的念头?”
“一时兴起,有什么问题?”
“一时兴起?”霍言璋对这个答案似乎很不以为然。“小弟以为商兄做事一向精打细算,不会做无谓的事情。”
“哦?商某也以为,霍兄纵横商场多年,应该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又怎会突然跑来干涉这不值一问的小事?”
霍言璋脸色微变,只因对方很明显在警告他别多管闲事。“不值一问的小事?对我来说可不一定是如此。”
“但对我来说的确如此。”商荆川冷傲地睨了他一眼,语气也不再客套。“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就直说吧。”
一个人走在街上,耿舒旦没有与家人重逢之后的快乐满足模样,倒是满脸的疑惑与不解,彷佛有事深深困扰着她。
回去一趟,她娘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有什么话想告诉她,却又顾虑着不敢多说,让她感到一头雾水。
到底怎么了,不只商荆川有秘密,连她的娘亲也有秘密,而且都不告诉她。
“真是闷。”好不舒服的感觉。
独自一人闲晃着,她还不想这么快就回季春园,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她才不要白白浪费这么好的机会。
一辆马车从她身旁快速经过,然后离她身后愈来愈远,不期然的,那马车在半途停了下来,一位翩翩公子仓卒地走下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