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诚没想到自己会走得这么早。他以为自己还可以主掌大局许多年,完全没考虑到接班人的问题。
总而言之,她需要张静的帮忙,在感情上,在事业上,他都是帮她的最好人选。
“我爱你,宝贝。”
他们已不顾身在何处,热烈的拥吻。他一手将她搂在怀里,一手迅速将门反锁,拉下百叶窗。会议室顿然成为他们的蜜月天堂。
“每一次见到你,都觉得你越来越美丽……”他的吻如雨落下。“每一次见到你,我都更爱你一些,真奇怪,是不是?”
“真好,真好。”她不断这么说。
仿佛与全世界隔离,只剩他们两个人,在洪荒大地里相濡以沫。又仿佛母体中紧紧相依的双胞婴儿,以同一条脐带共同呼吸。
“现在跟我走,好吗?”她问。
他在意乱情迷中心已不在。忘了稍候还有重要约谈。
他跟著她上了车。
“老刘,帮我打电话给秘书,要他到凯撒饭店订一间房”
“现在往哪里?”
“松山机场。”
她迫不及待要度过六月六日的假。可不是吗?她期待这一天太久了。
於是,她和他到了南台湾的末端,在袭人的热风中度过缠绵的夜晚。
日以继夜,夜以继日。互相拥抱缱绻,以最炙热的身体相爱。
第三天,他才回到台北。
他答应帮忙她度过难关。忘了自己的难关。
摆在他桌上的是一封律师信函。发信人正是他的同行未婚妻虞秋妮。她要求解除婚约。
他看完信,发现虞秋妮就站在办公室桌前虎虎瞪视。
“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呢?”
张静无奈笑笑:“没有。”
“就这样?”
“唉,法官大人,我一切认罪服刑。”
“毫不抗辩?”
虞秋妮不愧身为律师,在处理私人大问题时,照样温和、冷静,毫不激动。当初他就是欣赏她这一点,现在他还是欣赏她这一点。
“我放弃抗辩,我知错。”
他其实是个性情中人。他不会在一个时期内握有两个女人。他的心又全部回到龚慧安身上,没有办法分一点给她。他十分内疚,但无可奈何。
“你真令我伤心。可以告诉我什么原因吗?三天前来找你的女人是谁?旧情人?”
他点点头。
“你倒是个有良心的人,”虞伙妮语带讽刺,“一点也不喜新厌旧。”
“我无话可说,只希望你谅解。”
“我必须谅解,”虞秋妮冷笑,“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是无益的。看看你的样子,三魂七魄已全部出窍,我从来没见过你这副德性。”
“别挖苦我了,好吗?”
“我的伤心其实难以言喻,”虞秋妮怔怔看著他,“竟然有人对你有如此魅力简直是魔法几天不见,你变成另外一个人——从前我看到的你,彷佛是戴著面具的人,郑重大方,但永远冷泠面对世界,现在的你不同了,你的脸上表情繁多,眼神光彩亮丽——什么样的女人,能对你施这种魔法?”
“她一直可以,”他坦然承认,“我不知道为什么。”
“她是一个很好的女人吗?”此刻的虞秋妮平静的表现对“情敌”的好奇,她知道她母须紧张,因为她确实已经输掉他了。
“那要看你将“好”如何定义?有时候,她是个很坏的女人——她任性、自私、倔强、不专一、把谈恋爱当游戏”
“哦?”虞秋妮以不能置信的眼光投向这个她以为是充满“大男人主义”的男人,“可是你爱她?”
他点头,嘴角有一抹幸福的微笑。
虞秋妮掉过头,默默走回自己的办公室,一颗泪珠无声无息从晶莹的眼眶中落下来。
第十六章
曾有一段甜蜜的时光,龚慧安和张静宛如一对新婚的夫妻。
上班前吻别,下班后一起吃晚饭、看电影、参加派对。
如果张静没有因为临时胃痛不止而闯进一家私人诊所的话,这一次他们或许可以朝夕相处,一起生活下去。
而不巧发生这件暧昧事件时,龚慧安正心情不佳。她在面对这个偶发事件时,因脾气不好,歇斯底里了一些。
“你很面熟?张先生。”
护士接过挂号单,抬起头来看著皱紧眉头的张静。这句问话使张静吓了一跳。
“哦,我们见过吗?”张静强打起精神同她开玩笑。这个护士大概只有二十岁,长得白女敕娇美,模样清纯,圆圆大大的眼睛很有神。
“我想起来了,我们一定见过,你认识史美智吧?”
“史美智?”张静回想了一下。她很可能是过去他曾有的女友之一,但他不太记得是何年何月何时谈的恋爱,“她是”
“她也是一个护士。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曾经是她的男朋友。”
“哦,我记得,她有一双和你一样圆圆亮亮的眼睛。”
这是他脑海中对史美智的唯一记忆。很久以来他很少想起过去的事情,尤其是已成尘封往事的爱情事件。不愿去想,因为回忆对他多半是无益的。大半是他对不起别人,回忆起来特别心虚。
年轻护士甜甜的笑了起来:“我姊姊曾有一度非常伤心,因为你不要她。”
如此坦白指责,使他当众脸红。“她现在好吗?”
“很好,她是个天生乐观的女人,现在她已经是一对双胞胎的母亲,非常幸福美满。”
“那就好。”
他想,史美智不跟著他或许是对的。他没有能力让她过平稳安定的生活,因为他到目前为止都还不算一个家居型的男人。
“我叫史淑媛。很高兴碰到你。”护士说,“你现在还在当律师吗?”
他随手递给她一张名片。
第二天,一个甜蜜的声音打电话到他的律师事务所。
“记得我吗?张律师?”
“你是?”
“你的胃痛好了没?”
“哦,你是”他正绞尽脑汁想猜出这女人的名字。
“史淑媛。”银铃般的笑声扬起,原来是那家私人诊所的小护士。
“你好,有什么事吗?”
“我姊姊想请你吃个中饭。”
他答应了。史美智毕竟曾与他好过,如果连吃顿饭都拒绝,做人未免太过绝情。
到了约定的西餐厅,不见史美智,只有史淑媛坐在那里笑盈盈的望著她。
“你姊姊呢?”
“跟你开玩笑的。我姊嫁到美国去了,老早不在台湾。”
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一点也不认为他会发脾气。
“那你要我出来做什么?”
“陪我吃一顿饭不行吗?”
史淑媛一边切牛排一边告诉他:“喂,你知不知道你曾是我心目中的理想情人?”
月兑下护士服后,她是个时髦大胆的女孩子:“那个时候我只看过你一面,好像是有一天很晚很晚,你送姐姐回家吧:我一直记得你的样子……也很希望能有一个跟你一样高大英俊又能干的男朋友”
她的自白令张静十分感动,但另一方面也听得他万分不自在。史淑暖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你还记得我家电话吗?”
他满怀歉意的摇摇头。
史淑援迅速撕下一张笔记纸,将电话号码写给他:“我希望我们可以时常联络。你可不可以把你家电话号码给我?”
张静迟疑了一下。
“不可以吗?”她说话的语调充满乞怜的意味。“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吗?”
“哦,没有。”他还是把电话号码抄下来给她。
原本以为只是礼貌性的留下电话与住址。
史淑媛再度打电话来的时候,龚慧安与她母亲南下处理子公司的事务,他便有几天一个人的空档。熬不过小女孩的请求,他与她吃了两天的中饭。
与她这么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聊天是一件很无聊也很有趣的事。他只能当个听众,偶尔回答几个琐碎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