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草地上坐坐吧。”
“人,很多”他犹豫的回答。他已经四年级了,在这校园中前前后后追过的校园美女就有十个左右,他若在“光天化日”下和另一个漂亮女孩坐在草地上聊天,不知明天又会如何传法?
她犀利的眼神似乎洞穿他的心事。“怕?拉倒。”
“怕什么?”
反正已恶名昭彰,多添一项罪状又如何?大不了有几个女孩不约而同来兴师问罪。
这一坐是一下午。从家人聊到国家大事,不知怎么两个人原本聊得投机,后来她却一脸不高兴,冷冷看起他来。
后来他才知道他骂的“无耻金牛”是她的父亲。
不欢而散,但晚上他又约她出去看电影,然后问她要不要到他的宿舍坐坐,她有点害羞地拒绝了。
於是他在一处更阴暗的树荫下第二次吻了她,并把她扎扎实实抱在怀里。
出乎意料的是,细瘦的她其实触感丰润。她的胸脯那么丰实柔软。
而她有些意乱情迷也有些疲惫的眼睛,使她看起来十分惹人怜爱而且温柔。
他真的爱上她了。
他真后悔,下午为什么那般长舌,把过去的罗曼史全部告诉她。
不晓得她会不会翻旧帐?不知道她是不是也爱上他?
这个小女人,热的时候这么热,冷的时候那么冷
他和她是一见锺情。
好像天地间一生下她们两人就是要恋爱,只等待一次电光石火的相遇。
那一刹那,地动天摇,好像这个世界其他的事都已不再重要。
第四章
一直到他吻她的一个月,两个人在已走成一对引人侧目的情侣后,她还是不知他的住处,他也不知道她的宿舍号码。可是总有机会在校园里偶遇。
所谓机会,可能是刻意。原本只是独自一味低头疾行,现在很留心身边是否有他的身影。他们彼此知道对方的活动规律。
所以他会在她上“政府各论”的那个黄昏下课铃响时出现在她的课堂门口。而她不再翘那一堂无聊的课。
中午她有时会在活动中心出现,经过他的社团,轻轻拍正聚精会神画海报的他。
两个人很有默契的在培养一种默契。很热烈又很疏离的恋人,彼此明白互相注意,但互相不说穿。
张静没有谈过这么宁静又刺激的恋爱。
不过不久后也出现不小的波折。有天早上打开门,施丽丽正怒气冲冲站在门口。
“噢,请进。”
他打了个呵欠。
施丽丽闷不吭声,只是虎虎生风的瞪著他。
“要来找我怎不打个电话来?”
“一定要打电话来才能找你吗?”
施丽丽显然被他言语中的冷漠惹火。她一股脑坐在床上,继续盯视著他。
“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就说吧。”
“你”施丽丽马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喂,你到底有没有良心。有人告诉我,你和那个龚慧安在一起”
“哪有这样的事?”他很自然的想抵赖。能省一事就省一事。
“你的喜新厌旧率未免太高了一些!”施丽丽气急败坏,“两个月前你才告诉我,你要和姚文玫分手,你只爱我一个人”
他无言以对。他是这么说过。可是,那是两个月前的事。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变得这般快。
张静很无辜的看见施丽丽那张盛怒时五官都聚成一团的脸。那张脸在快乐时
可爱些,可是他不知道怎么使她快乐了。
“你到底有没有跟龚慧安在一起?”
“没有”
“明明就是有!”
“你如果那么确定,为什么还来问我?”
即使法官判案,也没有这样的问讯法。“你简直是调查局人员!”他心中有一股微弱的声音对自己说。
可是错的是他,辩解显然无益。她哭了,抽抽噎噎的泪人儿。女人伤心的眼泪还是可以使男人觉得理屈。
“那你打算怎么办嘛?”
“我,你还问我?”施丽丽说,“那你是承认了,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
他很诚恳的摇摇头。他当然知道一山不能容二虎。
“我们分手好了。”施丽丽把话说得十分乾脆响亮。
“也好。”
他也简短的回答。
这句话不是施丽丽要的答案,她勃然大怒。如果眼前有一把刀,她一定努力将它掷进他的胸膛。
“你混蛋!你不负责任,你是个坏男人!”施丽丽咆哮。
她指的不负责任是,他吻了她,而且他们曾经一起过夜。
“责任”这两个字对张静来说像千斤鼎一样压下来。不知有多少女人指责过他不负责任。
昂什么责任呢?在他的想法是,他又没有强迫她们。当初明明是两情相悦,从爱情到是不可抗力的结果
翻了脸的女人是不讲道理的。她们不甘心,一定不甘心。所以他恶名昭彰,暧昧的流言在认识他或不认识他的人之间泛滥。
“好,我是,我是,但是你要什么呢?”
“我要你跟她分手,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人会怎么说你?他们说你为了她的家势追她!”
“她的家势?”他一头雾水。
“她的爸爸龚诚是无所不为的金牛也是政客,你难道下知道?”
“不知道。”
“现在你知道了。”
“可是我喜欢的是她,又不是她爸。”话一说出口他才想道:诚实永远会为男人惹麻烦。
“你”施丽丽为之气结,一张脸由红转白。
“我们分手好不好?”他用哄小孩的语气对她说话。
施丽丽像只愤怒的狮子,她企图抓起任何可以丢掷的东西扔向他,想把他这个无情无义的人打碎。他只好趋前抱住她。
施丽丽把整个身体丢给他。女孩的身体总是非常柔软,尤其在泪水用完之后。
他忍不住低头吻她。用手抚模她乌黑的头发。她的发是濡湿的,因为用力哭泣而流汗的缘故。
“你还爱不爱我?”她楚楚可怜的问。
“嗯。”他没有回答,但用唇去嗜住她的嘴。
然后,他怀抱她的身体。
没办法抵抗引诱。他知道,那是他生命中的致命伤。可是他是如此的年轻,一身都是血气,他只能在接受引诱之后有小小的忏悔。
爱不爱很难分明白。
谁说一个人不能同时爱上两个人呢?可以一个放在左心房,一个放在右心室,让两个人不要打架——他有时在心中如此辩解。
他在歉意中送走施丽丽,并且答应明天送她一大把玫瑰花。
“不要再跟龚慧安走在一起。”
施丽丽以红肿的眼睛瞪著他,仿佛宣示她的胜利。
他不做声。施丽丽又问了一遍。
“嗯。”
嗯是他常用的做答方式。别人听来彷佛是肯定句,但在他来说,是用来表示不置可否。
他烦透了。天气又不好,云层黑压压的,欲雨末雨,上帝好像把他整个人也放在低气压中。
但是因为有点累,张静没办法去想。他一个人在风中跺步,只求静一静。
走到校园的大草坪上坐下来,前头正巧有大群人喧喧哗哗。好像是学生在拍实验电影。
“那个女孩真漂亮。”他自言自语。
穿著雪白的公主装,头上也系著白色蝴蝶结的女孩似乎是女主角吧,和一群他认为看来很“庸俗”的人在那里排戏。
越看越眼熟;在他努力去想自己是否见过这个女孩的时候,她已经走到他跟前来。
“嗨,张静!”
清脆而熟悉的招呼。
原来是龚慧安。他吓了一跳。
“你好像哪里不一样”
“你指化粧吗?”
是艳丽得多,但气质也不一样。“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是这件可笑的公主装的缘故。”龚慧安哈哈大笑,“我正在演一个很愚蠢的“花瓶”的角色。”
他不置可否。只是觉得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