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体版登入注册
夜间

爱上300岁的女孩(含续) 第6页

作者:吴淡如

“犯错才当人?妈的我就知道,否则最近我不会吃这么多苦头,我想那是天上降下的霉运!”

林祖宁想起他的种种不幸遭遇。“那我上辈子也是天使吗?”

天使打量他:“我想你不够资格。”

她的话语中没有贬低他的意思,所以她的真心诚意严重打击了他的自尊心。

“你真是杀人不见血--”

“你的资质,勉强可以一世一世的投胎转世,当鬼大概也还不行,你的灵魂没有鬼的品质……噢!我不该说这么多……”

“你真的要听我的故事吗?你想猜出你是谁吗?你要知道,即使你猜中了我也不会告诉你……”

“是与我有关的故事吧?”

即使无关,他也愿意听。她的头再度枕在他的手上,暖流又传遍他全身,他彷如置身在撒满金色阳光的花园……

“也许。”天使说。

***

我从第一次实习说起吧!我必须了解自己未来的辖区。

当我准备踏进命运海之前,我的主人请人给我叁朵玫瑰。因为我是他最喜爱的天使。

他怕我在人间过得不快乐,送我一个临别的礼物。

那是叁百多年前的事了。

“你是阴性,所以你在人间注定成为一个女人。在人类的这个时代,女人还不会过得太快乐,”他以手试试命运海的水温告诉我:“海流太强,女人的身子薄又轻,容易被暗流怎么吹怎么走。当然,连我也没办法改变它,我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我们的天上还有无数重天,就跟星球之外还有无穷宇宙一样……”

“可是我可以给你一个天赋,这样你的任务或许会愉快一些--下了凡以后你会忘记自己是一个天使,但这个天赋会跟你一生。”

我的面前有一个用云裁出的盒子,里头放了叁朵刚从他的花园中剪下的玫瑰花。

一朵雪白。

一朵粉红。

另一朵是浅紫的。

“它们各代表什么意义?”我问。

“白色的是智慧,粉红色的是美丽,浅紫色的是财富。人的命运由无数变数决定,现在你只能选择一项固定天赋。”

我很快就明白他的意思。人的生命由许多条件组成,那是X+Y+Z+……=?的问题,我是得天独厚的,所以我可选择其中之一,让它成为定数,其他则由运气决定--也许好,也许不好。

完美是不可能的。比玩宾果游戏中奖的机会还少。

从我被封为天使后,我便贪恋自己的美貌,我常在他的河流里和鱼儿讨论自己的美丽有多少。

所有的鱼都喜欢靠近我,因为他们说,我是最叫他们动心的一个倒影。

我舍不得自己的美丽,我决定带着自己的美丽到人间。

因而我想也没想就挑了粉红色玫瑰花--然后我才喝了甜蜜的忘魂水,跳下滚滚腾腾的命运海……

我成为江南苏家的女儿。

从小我就是水云里那个地方最漂亮的女孩子。

不说话,不笑,不哭,就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我的父母抱我上街,总有一群人抢着抱我不肯放手。

“这娃儿多美,你们怎么生得出来?”他们又赞叹又羡。

我是父母的第七个女孩。除了大姐二姐外,他们每生一个就送一个,才断女乃就给人抱走,因为我的容貌,使我在家待了叁个年头,直到下头来了两个弟弟,母亲又大月复便便。

“够了够了。”

母亲每次怀孕,都说够了,但从未停止,所以她逐渐变成一个脾气暴躁的女人,也比其他姑姑婶婶老得快。

她说我们吸光了她的美丽和耐心。

案亲是个打杂的长工,在黄员外家管鸡舍,他养不起大多孩子。可是孩子像鸡蛋一样快速而规律的从母亲的肚子里滚出来。

大姐和二姐常带我们到山上拔野菜吃。

叁十岁时我的娘已经在生第十个孩子了。她脸上的皱纹已经和肚皮上的一样多。

我记得那天是个雷雨夜。父亲从黄员外家偷回一个鸡蛋,大姐把它煮熟了裁成六半,我舌忝着吃,想好好享受鸡蛋的香味。

娘的肚子比酿瓜的还圆饱,她忙着用盆盆罐罐接住屋顶罅漏的雨水。

她看我还在意犹未尽的舌忝蛋壳,骂了我一声:“女孩子不要贪吃,这么贪吃找不到好婆家,会被人家赶回来……”

话没说完,她惨叫一声,双手捧住肚子,好像痛得直不起腰来……

我看见满地的雨水变成红色,血红色愈来愈浓稠……

我吓坏了,咿咿呀呀叫不出声来。

娘的身体哗啦一声倒在红色的水泊里。有一个东西在胯下滚动,好像就要迸出来。

“怎么了?”爹听见娘的惨叫声才赶过来。

“孩子,孩子……”

娘说了两声就昏死过去,无声无息。

“有东西要出来。”我说。

“快叫邻村李产婆!”爹叫大姐,“去呀,去呀,死丫头!”

“天在下雨……”大姐的嘴唇一直抖,此时外头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啪啦!

雷声似乎打坏了一棵巨木。

她咬着牙打着破伞冲出去了。

那个东西还在动。

爹解下娘的裤带,他犹豫了一下,叫二姐帮忙。“把头拉出来,春媚!”

二姐的手在发抖,她才十一岁,什么都不知道。闭着眼睛,拚命想把婴儿拉出来。

雨继续落了满地,滴滴答答,二姐的手有血也有雨。

“他,死了。”

婴儿连着脐带,脐带连着娘。这一端已经青紫,不叫也不哭,不像弟弟们出生时大哭大嚎。

爹打了孩子几下:“哭呀,哭呀!”

肉都快打烂了也没声响。

二姐和我去摇妈。“醒来,娘!醒来,这样躺会着凉。”我说。

娘没应我。

我才发现一屋子都是血水,好像铺了一层地毡。

李产婆心不甘情不愿的赶来时,娘已经走了。“我叫她打了这胎,她不肯。怕是男的。”

那名死婴是个妹妹。

“还不是女的,干嘛赔上一条命!”李产婆翻翻孩子,不屑的说。

她跟爹讨上次来接生的钱,“已经是年底了,债不欠过年!”

爹把腰弯得很低,不知是悲伤还是歉意,“不欠,不欠……”

大姐冒雨叫人,伤寒入肺,一病不起。

丙然,不到过年,我就给卖到别人家。

李产婆捏捏我的脸颊:“女孩子有人要买还不容易,你得好好想想,他们可不是每个都肯要的……叁十两,你看,他们的价出得多高,你若后悔了可没下次机会……叁十两可以买一块田和好多鸡,有了钱给儿子念书,将来你们苏家说不定出状元……”

爹想了想,看看我,摇头,点头,又摇头。

叁十两打动他的心,卖了一个没娘的女孩子。我被带到浣花楼,给一位姑娘当女儿。姑娘穿金戴银,我初见她时直以为是仙女。

她并不给我和善颜色,捏捏我的膀子,又弹弹我的臀:“这么贵!又这么小,我可要养她十年才够!”

“她可是我们那边最美的女孩子,人也乖巧”李产婆直说好话。

我看见她捧走六十两大银。

六岁时我从姑娘的命令,改名叫凉儿,叫她娘。“杨凉儿,”杨是姑娘的姓,名字是姑娘的一位恩客取的,传说他曾中过乡试。

“凉儿,趁指骨没长硬,你得学琵琶。”娘对我说。於是我跟一个盲师父学琵琶。又夜夜被缠脚布裹得痛不堪言,但娘说是为我好,否则人家会说我是从没教养的人家来的。

正学奏第一首曲子“蕉窗夜雨”时,我一失神便挑断一根弦。

盲师父皱眉头:“女孩儿家怎么下手那么重,年纪轻,指骨软,力道却猛,唉!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儿,将来恐怕……”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单击键盘左右键(← →)可以上下翻页

加入书签|返回书页|返回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