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孙弈点头,脸上不自觉浮现微笑。“她的作品在冰川设计展里得奖,要请我吃饭。”
“冰川?”明日香瞠大了美眸。“好厉害!”真不简单!
“那比赛很有名吗?”
“嗯,那是信彦他公……”明日香硬生生的截断语尾,闭口不再说话。
信彦?是刚才那男人吗?他观了她一眼,明日香咬着下唇,一脸懊恼。
……有意思!他们的关系很令人玩味。思忖了半晌,孙弈缓缓启口。“明日香,妳曾经问我,为什么我想和妳交往,妳还记得吗?”
“嗯。”她点头。“我问了你两次,你从来不曾给我回复。”
“现在,我已经找到答案了。”
“是吗?”问出口后,明日香才讶异自己的口气竟是如此平稳。好奇怪,她一直以为这一刻来临时,她会紧张得不知所措,但现在,她却可以心平气和地和孙弈谈论这件事,彷佛现在在讨论的不是他和她的情事,而是在检讨棋局。
“妳很努力。”
柳眉一挑,明日香不解地反问:“努力?”他的回答真奇怪!
“是的,妳很努力。”他双手放在裤袋里。“一直以来,我只想找一个懂我、了解我的人,这也是妳当初对我感兴趣的原因,不是吗?”
“是的,可是……”她从没弄懂他的心……
“有一阵子,我以为,那人就是妳了。妳的尝试和努力,让我以为,总有一天,我们会找到彼此相通的频率,总有一天,我们会了解彼此。”
明日香的眼里有掩不住的黯然。“可惜我们没有,对不对?”
“对不起。”孙弈向来柔和的声音多了明显的歉意。
“那么……你找到那个懂你的人了吗?”
“或许吧。”他低头看着他和明日香并行的脚步。“未来的事很难说。”
深吸一口气,明日香故作开朗。“所以,我们结束了?”
“……”孙弈定定看着她强撑出来的欢颜。“对不起。”交往两年,他们都在对方的生命里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她曾为他付出太多,可是他对她倾付的情意,却无从回报。
伸手覆住他的唇,明日香摇头。“别说对不起,我们之间,谁都没有错,谁也没有亏欠谁。”唯一不对的,是放错地方的感情。
如果将爱恋摆在对的地方,得到的就是幸福了。错置的爱情,只有两个下场--被丢弃,或是原物奉还。
“也许,我们真的不适合在一起吧。”明日香若有所感的冒出声来。“弈,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几乎每次约会,都在对局?”
“嗯。”
“我先爱上你的棋,才爱上你的人。”明日香顿了一顿。“而交往之后的每一次对弈,我都想打败你,挑战你的才华。”
“……听起来很累人,嗯?”
“对啊,”明日香苦笑一下。“这场恋爱让人谈得很费神……”而她,只想谈一场没有负担的恋爱。
“我们去喝一杯吧,前男友。”今晚的夜色有点忧郁,她想喝点小酒,透过迷茫的双眼看世界,这个城市或许会变得比较美。今夜,她想……放任自己堕落。
“抱歉,我和人有约了。”两手一摊,孙弈带着微笑回绝她的提议。“这里的夜景很美,我想,一定有比我更好的对象能够陪妳欣赏。”
“或许吧。”明日香学他回答。
抬头看着天上皎洁的明月,一只玉盘孤零零地挂在天上,洒落清冷的月光,看来很凄凉。
不知怎地,她今晚有点疲倦。大概白天和人对弈时,耗费了太多精神吧!奇怪了……她的呼吸怎么愈来愈急促?这感觉好象、好象是气喘要发作似的……
“怎么了?”孙弈感觉到明日香突然抓紧他的手臂,回头看看明日香的情况,却看到她脸色惨白,柔荑紧抓着衣襟,胸口急速起伏,豆大的冷汗直冒。“明日香!妳怎么……药呢?气喘喷剂呢?”
他紧张地翻找她的包包,却找不到明日香的救命药。
“明日香、明日香!撑着点!有人叫救护车了,妳再撑一会儿!听见没?”
明日香艰难地点头,还来不及要孙弈别担心前,她眼前一片黑,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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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静谧的夜里,钥匙转动门把的声音造成极震撼的效果--孤寂,此时此刻第一个跃上他心头的字眼。
推开门,一屋子的黑暗朝他汹涌袭来。
孙弈月兑下皮鞋,才要将鞋子放在鞋柜里,瞥见惯摆亮黄用健走鞋的位置如今空无一物,动作不自觉地一顿。
好吧,定娴不在,他最好赶快习惯过回单身汉的日子。
打开日光灯,点燃一室的光明,孙弈将自己摔在沙发里,疲惫地扯掉领带。
“喵。”毛毛跳上沙发,蜷在他身边,像团灰毛球。
“嗨,”孙弈模模毛毛温暖的身躯。“你也和我一样不习惯吗?”家里突然间少了一个人,的确很奇怪。
“喵。”毛毛撇过头,尾巴轻蔑地朝他手臂撢了撢。
他好笑地抓住牠尾巴。“你在向我抗议吗?阿猫?”
毛毛回过头来。“喵呜!”废话!
“见色忘主!”孙弈轻敲牠的头,以示惩罚。
“喵!”惊叫一声,毛毛跳到桌上,逃离孙弈荼毒。
这房子好安静,太安静了……孙弈拿起电视遥控器,转开电视。
他需要一点声音,冲淡满屋喧闹的孤寂。
新闻播报声。
连续剧对话。
流行歌曲。
综艺节目的罐头笑声。
好多声音,但没有他最想听的那个声音。
啪一声关掉电视,室内又回复一片寂静。他应该很习惯的,不是吗?自十五岁搬出温老师家独立生活,长久以来,他早习惯独居生活必然的寂寥了,而温定娴搬来这里不过几个月,如今她的离开,不过是让他的生活回复长久以来的型态而已。连他自己也没想到,比起温定娴当时的唐突进驻,他更不习惯她的离开。
那晚因为明日香气喘严重发作,他急忙送她到医院急诊,明日香的家人全在关西,没办法立刻赶过来,他必须留在明日香身边。偏巧手机没电,他又没记下温定娴的手机号码,百般无奈下,只好失约了。等明日香的情况稳定后,他赶到约定的地点却看不到温定娴的身影,从此以后,温定娴那小泵娘便不曾出现在他家,拒绝与他联络。
唉--女人!起码该听他解释一下,不是吗?最令人感到无奈的是--他居然愿意忍受她的无理和任性!
少了一根肋骨,男人果然容易呼吸不顺畅。
看着在桌上蜷成一团的毛毛,孙弈半似自言自语的开口:“我应该再打通电话到温家吗?”
毛毛的尾巴轻轻抽动一下。
“等比赛告一段落再打,应该也不迟吧?”
原本微微摇晃的尾巴马上垂下。
“要打吗?”孙弈低喃着,看着温定娴惯坐的沙发上,如今空无一人,他轻叹一口气。“好吧,打电话。”他投降!他永远拿这一人一猫没辙!
“喵。”毛毛又定到他的身边,温顺地伏在他大腿上。
投降似的拿起话筒,孙弈按下几个数字键,等着电话接通。
“请问是哪位?”悦耳的男中音自话筒那端传来,是温定逸。
他觉得有点丢脸。“……我是孙弈。”
“喔!”温定逸好笑地应了一声。“有何贵干?”
“我想找我那位无故失踪的房客。”孙弈答得有些无奈。类似的对话自温定娴搬回温家后,已出现不下十次。
电话那端的温定逸轻笑一声。“你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