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定娴摇摇头。“没事。”
“很好。”确定她健康无虞后,孙弈开始秋后算帐。“妳刚刚到底怎么回事?”
温定娴睑一红,别过脸去,想回避他的视线。“没有。”
“说!”孙弈圈紧双手,还在他怀里的温定娴被他牢牢箍在胸前。
她的手抵着他的胸膛。“放开我!”
孙弈蹙紧一双剑眉。“告诉我原因,我就放开妳。”好歹也得向他解释清楚为什么害他跌倒吧?
“你不会想知道的……”她挣扎着想从他身上爬起来。
孙弈叹了一口气,松开手让她离开他怀里。
温定娴这女孩子愈来愈奇怪了……“只不过是叫声『阿弈哥哥』而已,为什么妳会吓成这样子?我小时候不都叫妳『小麻雀』吗?”他并不介意啊!
“你不会想知道的……”她还是这么回答他。
“为什么?”他看着她的背影,很疑惑。
“因为、因为……”一切都不一样了……在他第一次牵起她的手,而她惊慌地不知所措、跑回房间躲起来的时候就全都不一样了,她只是拒绝承认而已……
“定娴?”他试探性的询问她。
“我要回房了,明天要早起。”匆忙地丢下这句话,温定娴像避难似的跑回房间,留下满脑子疑惑未解清的孙弈独坐在厨房里。
孙弈望着温定娴匆忙离去的背影,再低头看看自己空荡荡的怀抱,不久,他嘴角缓缓弯成耐人寻味的弧度。“我不会想知道?她怎么知道?”
“喵。”旁观许久的毛毛走来,靠在孙弈身旁蜷成一团。
“毛毛,你觉得我应不应该让她知道我知道?”
毛毛打了个呵欠。“喵呜。”这种事,牠怎么知道?
第七章
一锅稀饭,两副碗筷,三碟配菜,放在小小的餐桌上,怎么摆都显得局促;四张椅子,两个人,一只猫,聚在三坪不到的厨房里,怎么落坐也填不满心和心之间的空隙。
今天这顿早餐的气氛很诡异。两人都和平常一样安静少言,但温定娴脸上少了以往朝起时的慵懒和迷糊,取而代之的是刻意拉开距离的紧绷感。她努力维持着陌生与熟悉之间的平衡,但温定娴心里比谁都清楚,“一切都没变”只是假象,他们两人之间,像绑着一条弹性疲乏的橡皮筋,束不紧,却又禁不起拉扯。
孙弈端着碗,偷眼颅望坐在对面的温定娴。
这女孩子今早很别扭,一直回避他的眼光。他可以了解她的心情,却无力承受这种暧昧的氛围,想打破现状,偏偏又无能为力。
他还能怎么办?他不是暗恋别人的那个人,也不必承受心仪对象另有所属的痛,不管他怎么说、怎么做,对温定娴都是种煎熬。撇开这些不谈,他和明日香之间的关系对温定娴来说就是种伤害,看看他,连要不要延续现在这段恋情都不确定了,哪里还有立场评论温定娴对他的倾心?他现在是举步维艰,与其走一步错一步,不如按兵不动,固守原地吧!维持现状,起码没有人会因此伤得更深,这是他唯一能对温定娴和明日香付出的……
孙弈伸长了手,想拿纸巾擦拭嘴上的油腻,不意间碰到也伸手想拿纸巾的温定娴,他略显黝黑的手覆在温定娴白皙的柔荑上。谁也没料到会有这样突然的碰触,温定娴动作轻柔地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单薄粗糙的面纸旋即取代她右手在他掌里的位置。
“喏。”孙弈将面纸递给她。
“谢谢。”温定娴抬头,脸上故作自然的微笑看起来很不自然。
有那么一瞬间,孙弈因为突然空虚的掌心而惆怅,而温定娴硬装出来的笑容,更让他心虚得不知如何应对。
“吃饱了?”他指着桌上的餐具问她,心里觉得这问句有点多余。看到温定娴点头称是,他便起身准备收拾碗盘。
“你做什么?”温定娴有点不好意思。“我来收就好啦!”这是她搬进来以前就约定好的事情,吃他的、住他的,不做点事,她会觉得自己是条米虫!
“两个人一起收拾,会快一点。”孙弈不顾反对,径自端起杯盘走向厨房清洗,深觉自己“工作不力”的温定娴只好也抱着一堆碗碟,跟在他身边。
先将手里待洗的餐具依大小排好,孙弈伸手想扭开水笼头,温定娴的手也在同一时间朝同一方向挪去,一大一小、一黑一白的两只手同时在水龙头上方五公分停下,两人同时侧过脸看了对方一眼。
温定娴的手先退了下去,站在一旁等候孙弈将餐盘上的残渣大略冲洗干净,然后,两只手又同时伸向菜瓜布,两人再度对望一眼。
被了……她受不了这样扭扭捏捏的感觉了……就算她暗恋他好了,有必要这样别扭吗?他们明明很熟的!
“孙弈……”深吸一口气,温定娴发现自己真的没什么耐性。“你确定两个人一起洗碗,会比较快吗?”她怎么觉得效率变得好差?
“啊?不会吗?”他是这样觉得啊!
“不会。”她摇头,否定得很直接。
他耸耸肩,将空的洗洁精瓶子放在一边。“那我来洗就可以了,新的洗碗精呢?”
“放在你后面的柜子,第二格。”她关掉还哗啦哗啦流着水的水龙头。“我来洗就好,之前就说好用这些家务事来抵房租的。”
“没关系,算房东特价,房租打八折。”他半转过身子,很努力的寻找洗洁剂。
“到底放哪里?”
“那里啊,白色瓶子旁边那罐。”她指给他看。
“没有啊,什么颜色的?”孙弈还在那儿对着满柜子的瓶瓶罐罐探头采脑。
这家伙不会认字吗?瓶身上明明就写得很清楚啊!温定娴翻了个白眼。“橘色。”
“哪里?到底在哪里?”他依然对正前方的长方型橘色瓶子视而不见。
温定娴长叹一口气,伸出藕臂在他眼前拿起洗碗精晃了晃。“这里。”整个柜子只有他眼前那瓶是橘色的,为什么他认不出来?是不是黑白子看太久,连颜色都不会分了?
“喔!”孙弈开心的转过头来。“原来在……在……”他盯着眼前粉女敕的唇瓣,说不出话来。
他们俩什么时候靠得这么近的?为了找洗碗精,孙弈一手抵在柜子上,另外一只手则放在洗手台边缘,而温定娴就站在他敞开的胸膛前,他可以感受到温定娴温热的鼻息扑在他脸上,甚至能闻到她身上隐隐传来的栀子花香味,他只要两手一环,就能把她拥在怀里……不对!他在想什么?他怎么会有这种念头?
他的表情,温定娴都看在眼里。微叹一口气,温定娴向后退一步,主动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你慢慢洗,我要去上课了。”
她慢慢踱到玄关坐下,漫不经心地把脚往惯穿的亮黄色健走鞋里塞。
现在的状况真教人心烦。她正在进行一场不干不脆的暗恋,而暗恋的对象正在和另一个女人谈一场要断不断的感情,这么说来,她应该祈祷孙弈失恋喽?
可是,就算孙弈失恋了,那又如何呢?难道她要乖乖坐在家里,继续祈祷孙弈追求她?这样会不会太投机了?
温定娴盯着脚上的运动鞋,突然想起某家健身房的广告词:运动的女人最美丽。因为充满自信,所以看起来格外有魅力。
那主动的女人呢?
孙弈突然冒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定娴,妳在发什么呆?”不过是穿双运动鞋,她也能穿五分钟?
“孙羿,”她朝他勾勾手指。“过来一下。”
“什么事?”孙弈走到她身旁坐下,拿起放在鞋柜上的黑皮鞋,也准备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