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他学他搓着下巴。“请问,哪里不方便了?”
嘴角微掀,孙弈语气含蓄而诡异。“睡觉睡到一半被人打扰的那种不方便。”
“嗯,”温定逸颇有同感的点头。“说的也是。”同是男人,他相当能了解他的痛苦,更何况今天早上他还亲身经历过。看来要定娴搬去孙弈家住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锵啷!”突然,从庭院传来不祥的陶瓷碎裂声。
“怎么了?”孙弈问道。
温定逸没应话,只是紧蹙一双剑眉,望向庭院中的妹妹。
温定娴惨白着一张脸,方才因急转身而微扬的裙襬还在她膝头起伏。
“定娴,怎么回事?”他站在木质长廊上询问。“妳还好吧?”怎么脸白成这样?而且看起来一脸惊慌……惊慌!温定逸忽地睁大双眼。她该不会是……
“我很好,”听到他的询问,温定娴脸上的表情越发慌乱,藏在背后的双手缩得更紧。“没事!”
温定逸瞇起眼睛。“妳手上拿什么?”
“没有。”她心虚地瞪大双眼,企图以坚定的眼神掩盖一切。
“少来。”温定逸踮高了脚尖想越过她的肩膀,看看她在背后藏了什么东西。
“真的没有。”温定娴尽量将身子靠紧墙壁,全身冷汗涔涔。
完了完了,如果让哥哥发现她打破了他的宝贝盆栽,她的小命不保矣!
“别怕,妹子,”温定逸笑得很和蔼可亲。“我这个人最好说话了,过来啊!”他很和善地朝她招手。
“呃……定逸哥哥……”温定娴紧张得连呼吸都不太顺畅。别人怎么样她不知道,但当她哥哥脸上出现这种过度和善的笑容时,只代表一个意思--皮、绷、紧、一、点!
“嗯?”温定逸还是满脸“好商量”的笑容。
“那个、那个……”不管了,先认错总比被她这暴君哥哥当众“抓包”好一点!起码她还有一点存活的机会!
温定娴快步定到他旁边,双眼一闭,咬紧牙关,豁出去了!“哥,我不小心打破你的盆栽了……”
“哪一盆?”
“用青玉瓷盆装着的那盆……”
“什么?”温定逸脸色大变,一把拉开温定娴,心急如焚的他根本没注意到妹妹因他的粗鲁坐倒在地,只是快步朝温定娴犯案的现场走。
温定逸站在盆栽前,心痛地望着那盆他今早才浇水、修剪过的矮松。“天啊……”现在是什么情形?她哪一盆不好打破,居然挑最贵、最稀有的那盆矮松搞破坏?那个全日本只有十五盆、价值百万的矮松、而且还断成不可补救的两截?
“还好吧?”孙弈走到温定娴身旁,伸手想扶她坐直。
她本能地抬头看向声音来源,日光从孙弈身后洒下,她看不清他笼罩在阴影里的脸,只见到孙弈那双明亮而静如潭水的眼眸,此刻正定定地凝视着她,带点关切,还有一点藏不住的莞尔……
“你笑什么?”冲动的问出口后,温定娴才发觉这样说话很没礼貌,徒劳无功的用手掩住没遮拦的大嘴巴。
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啊!打断老哥和嫂子恩爱她已经够呕了,刚刚又不小心毁了哥哥珍爱的盆栽,她今天真不知道走什么楣运!而他看到她跌倒,居然还抿着嘴偷笑!讨厌!
“有这么好笑吗,孙弈?”她撇撇嘴,委屈地问他。
孙弈藏起不小心溜出来的笑意。“抱歉,是我失态了。”她居然看得出来他在偷笑?老实说,他满讶异的。隐藏情绪向来是他的拿手好戏之一,除非他愿意,否则没有多少人看得出来他真正的情绪和心思,就连女友明日香也不例外。可是她居然知道他刚刚在偷笑,看来这个粗手粗脚的女孩,并不如她外表看来粗枝大叶。
“妳还好吧?有没有受伤?”孙弈关切地询问她。
看着哥哥缓缓走来的身影,温定娴抬头给他一个虚弱的微笑。“现在还可以,待会儿就不好了……”
“温定娴。”出乎意料的,温定逸的声音显得异常冷静,但温定娴还是能听这声音夹带的怒气正如海啸般朝她袭来。
救人啊……她好象快灭顶了--被她哥哥的怒气淹死!她用微微颤抖的声音应道:“嗯?”
“现在、马上、立刻给我……”先是打扰他“睡觉”,现在又打破他珍爱的盆栽,他、受、够、了……“搬--出--去!”
“什么?”温定娴不可置信地指着他。“你说什么?”
温定逸露齿狞笑。“我要妳马上收拾行李,搬到外面住!”
“为什么?”温定娴沿着他抬起的手望去,不可思议地望着远方那堆矮松残骸。
“就为了一盆小盆栽?一盆畸形的、说树不像树、说草不像草、营养不良的怪盆栽?”
“那盆小盆栽价值一百多万……”温定逸阴恻恻的补充说明。
“才一百多万?折合台币也不过二十万出头,你一年收入新台币四百多万……”
“新台币。”温定逸截断妹妹的唠叨。
“你说什么?”她没听清楚。
“那盆『树不树、草不草的畸形盆栽』,价值新台币一百多万。”
“什么?”不……不会吧!温定娴无力地指着地上那堆破瓷片。“那、那盆……”
“没错,”温定逸冷静地点头。“新台币一百多万。”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温定娴喃喃催眠自己。
“很遗憾,事实就是如此,”他蹲在她身前。“妳最好快点习惯。”
“就为了一盆小盆栽,你要赶我走?”虽然那盆袖珍矮松价值百万……
温定娴抬头,可怜兮兮地瞅着哥哥,发现她老哥一向开朗无害的笑容此刻却变得相当奸诈。
“啊!”她突地睁大双眼,恍然道:“你在记仇!”
温定逸拍她头以示嘉许。“没错!”真是孺子可教也。只要定娴搬出去住,就没有人会打扰他和亲亲老婆恩爱了。
“你、你你你……有异性没人性、有爱人没亲人!”
温定逸一耸肩,全盘接受她的评语。“我是啊!”
温定娴受不了的大声抗议:“我是你妹妹耶!”就算兄妹两人在不同地方长大,但感情也没淡薄到这种夸张的程度吧?
“谁要妳打扰我和小静,呃……睡觉?”
“也不过才一次而已!”
“一次?”他危险地瞇上眼睛。“只有一次?”
“呃……”好象是……吧?
“让我来提醒妳,”他扳着手指头开始回忆。“有天晚上在厨房……”
温定娴小声抗议:“我只是肚子饿想吃消夜,谁知道那天晚上厨房这么热闹?”何况,哪有人在厨房做那档子事的?
“上星期四晚上,在棋室……”那时可精采了,情况和今天早上差不多!
“那是因为我半夜起床,看到棋室的灯还亮着……”她只是想去关灯而已!
“上星期二下午,在洗衣间……”
被了没?为什么他讲这种事都不会脸红的?他不觉得丢脸她可很害臊哩!温定娴心虚的小声回话:“哪有人净在那种奇奇怪怪的地方做的……”
他锐利的鹰眼一瞪。“那今天早上呢?妳要怎么说?”他在自己房间、自己床上,居然也被打扰?!这太说不过去了吧!
回想起刚才的情形,温定娴的头愈来愈低,声音也愈来愈小:“我……我下次会记得敲门……”
温定逸咬牙切齿向她说明问题核心所在。“重点不在敲门,而在『被打扰』!”她到底懂不懂男人紧急煞车的痛苦啊?
“拜托……”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抢白,温定娴也毛起来了。“哪有人在大白天就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