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知道她不可能食言,上班连一秒都不差的人,这个小小的约定怎么可能会迟到。他冷笑,她看到那满地的衣物了吧?这一幕也够刺激她了吧?
为何他总觉得自己的反应好象是她的情人?一个反应过度、乱吃飞醋的情人?真是莫名其妙!
他起身,翻出衣物开始着装。
“怎么了?”他身边的女人打着呵欠,瞇着眼问他。
“滚出我家。”他从八点就回来了,一直和这女人演戏演到十点。为了吃顾飞雨准备的晚餐,他还饿着肚子,心情正不高兴呢。他受够了!
“什么!”女人尖声叫嚷,看着他冷静的穿上衣物。
他甫开门,就看到顾飞雨笑容满面的将女人的衣物折叠好捧着。
“她是谁?”好丑!戴着牙套,顶着一头恐怖的头发,还有那可笑的服装。她怎么看都觉得不可能和雷极扯上关系。
“妳管她是谁。”雷极将顾飞雨手中的衣服丢往床铺,然后拉着顾飞雨就往厨房去。
“我的晚餐呢?”
“我还在准备。”这么快就要吃了?她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变出食物给他。
“快点。”说完,他又折返主卧室,对房内的女人大吼:“快点滚出我家!”他受够了这女人身上的香水味,再不赶快走他就要撵人了!
“极,你态度怎么变得这么快?”女人声泪俱下地问他。
“因为妳只是配合我演一场戏就好了。”雷极从西装暗袋中抽出一张支票递给她。
女人马上又变了个嘴脸,笑瞇瞇的穿好衣服走人。
雷极转身走到厨房,他以为顾飞雨会追问刚才的事情,没想到她却笑容可掬的跟他哈拉今天的新闻和一堆艺人的绯闻,以及今天婚宴上的事,根本没发现他都没在听。
“妳怎么都不问?”他看着她,发现自己竟像迫切想要得到某样东西的小男孩。
“问什么?”她反问,笑得十分可爱。
雷极摇头,发现自己从头到尾都在扮演小丑,而且还是自己一个人在唱独脚戏,她却连理都不理。
他随即又变回那个成熟冷静的男人,他的理性阻止他继续白痴下去。
他到底在干嘛?他甚至发觉自己开始在讨好她。多荒谬的想法!那就好象在讨好自己的情人、自己的老婆;他甚至连反抗的念头都没有,只是放纵自己这种怪异的行为!
雷极告诉自己那只是为了自己的生活起居,和那女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已经有了孩子和丈夫。那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因为母爱?不可能!他的母亲还健在,双亲和他的感情非常差;为了手足之情?天知道他最不屑的就是这种攀亲带故的复杂关系。那他到底要些什么?
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对她摆出一张臭脸,更发现自己不能对她冷漠,她对他的影响力真可谓无远弗届,大到可以干扰他的正常生活作息。
他二十七岁了,怎么可能对一个大他二十岁的中年女人有任何不该有的想法和反应?她可真行!女性公敌的他居然也会有这种反应?
“没事了,妳回家吧!”他连晚餐都没吃几口就要赶她回家。
“但是我要清洗碗盘--”
“明天再洗。”雷极起身直接走进浴室,一手扭开莲蓬头的开关,让冷水直接冲击着他的神经。
而他的怪异行径却让顾飞雨一阵胆战心惊。
她老板今天发疯的频率还真是多。她摇头,踱回他房间替他拿出浴袍和内裤。
“雷先生,浴袍和内裤我帮您摆在门口,您自己拿。”这也很是婉转的告诉他,她现在准备照他的意思--回家。
她放下浴袍没多久,才刚转身,雷极用力的开门声就自她背后传来,拿了浴袍后又甩上门。
巨大的关门声告诉顾飞雨,明天有她受的了。
反正这也不是一两次了,最近雷先生发疯的次数骤增,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晚安,雷先生。”她道过晚安后,拿着钥匙便转身离去。
雷极大吼着,企图让水声掩盖过去,却躲不过顾飞雨的耳朵。
她的老板今天不爽的原因太多太多了,大概是因为工作和女伴。
彼飞雨在关上大门时仍是不解的想着,却没想过自己是最大的原因。
第三章
她的老板怎么了,为何最近冷酷的感觉又多了一些?顾飞雨没有追问,只是将疑惑摆在心中。
雷极在冷淡且公式化的交代后,就出门上班了。
不知道最近他在和她闹什么别扭,口气总是冷淡得可以冰死人,有时还会抱怨她工作效率不好。
好吧!她承认,这几天因为睡眠不足,再加上那个只会赌的母亲又向她这个可怜虫伸手要钱,她几乎快不行了!因此除了心不在焉,还是心不在焉。
她兼了三份工作,除了帮佣以外,八点以后,她就到酒吧当女服务生,忙到一两点才得以休息;其它的空闲时间,她也从事英文翻译的工作。平常省吃俭用,把积蓄都给了好赌的母亲;至于自己,她半毛钱也没留。
不过雷先生的心情好象也没好到哪里去,天天带女人回家疯,害得她一大早来就要清扫一屋子的脏乱和桌上的瓶瓶罐罐;而他却还三不五时摆个脸色给她看,看得她胆战心惊,以为他又要开始发疯了。
不过也真是奇怪的,她的老板对她有什么好生气的?最近报纸上也不再有她和他任何的负面新闻,那他到底在气什么?
她最近很早就到楼下报到,七点才上来吵他,下班时也很刻意地多留十分钟看看哪里没有清扫好,那他有什么好气的?
男人的心,真是难懂。
彼飞雨自己下了结论,窝在沙发上穷极无聊的看着杂志,一大早就没事做。
也许该去主卧室帮他铺床。她这样想着,就马上行动。
除了铺床和整理衣物,她很难得进来这里,第一是因为自己的身分,第二是不想替雷极添麻烦。
这间偌大的房间,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
她躺在地毯上,瞪着天花板,然后慢慢摘下那笨重的黑框眼镜。
摘下眼镜的她,让人惊艳!一双深邃的美眸,长长的翘睫毛,未化妆的粉女敕素颜,细细的柳眉却扬着不驯,秀气的挺鼻,外加微噘的红唇;她有张似外国人的脸孔,给人深刻且强烈的印象,却因一身可笑的装扮而大打折扣!
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她才会卸下所有的一切。拿掉眼镜,也拿掉口中的牙套,一口漂亮的贝齿就这样出现。
谁也不知道,就是那牙套害她说起话来变得台湾国语,让人十分困扰。
她的长相在瞬间骤变,她很少看自己,习惯隐藏自己,这是她的保护色。
她外表坚强,内心却是脆弱的;如果碰到一点点的阻挠,她就会放弃不再前进,她知道自己很保守,却也是为了保护自己。
太漂亮不是一件好事,有好头脑才是好事,她宁愿有智能也不要美丽。从小到大,她习惯将自己隐藏起来,不喜欢出风头,更不喜欢自己是团体中的风云人物。她告诉自己,太漂亮只会被大家看成陪衬的花瓶,她要的是智能,不是男人的宠幸,她要开创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
但是,好赌的母亲却是她发展自我的绊脚石。在她十八岁时,母亲曾有将她卖入私娼寮的打算,如果她不是及时逃出来,也许她就不会是现在的顾飞雨。
真是莫名其妙,她居然就在雷极的房间里想起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这个房间有她在太奇怪了,高贵、静雅的房间,哪容得了卑微的她?
彼飞雨从地毯上爬起来,抓起牙套和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