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对孩子送去我的地方。”
孩子是他拥有风的王牌,他必须小心保住,以防他人抢走。
他人,当然是指龙易。
☆☆☆
“始哥,我想见孩子。”任随风再一次要求。
“吃了午餐再说。”他含笑着喂她。
“我——”一张口,一大匙饭便塞进了她的嘴,让她明白他的坚持。
见她马上吃掉午餐,龙始又再问:“够了吗?你吃得太少了,我叫杨叔再拿一碗汤给你。”
“不必了,我饱了。”她一心一意要见孩子。“我吃了饭了,孩子——”
“总会让你见的。”龙始摇摇头。
“你……”她急得要死。“你怎可不守承诺,变的是你,龙始!”
她第一次连名带姓叫他。龙始不悦地皱眉道:“你惹我不快的话,只会更没希望见到他们。”然后,他又像不意般提起:“告诉你了吗?随吾昨晚发高烧呢。”
“怎会这样?!”她更急了。
“对呀!怎么会这样?”他说着风凉话。
“我要见他们……求求你。”她只差没跪下来了。
“风,不要求的,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他轻声说着。“你一直很乖,只要‘你再乖一点,我马上让你见孩子。’”
“风,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他再一次重复。
她当然知道,可是……
一颗颗眼泪聚了满眶,滑下了她的颊。
“你比八年前又更爱哭了。”他低叹。
“我……”她一开口,眼泪便掉得更急更快。“我嫁你,立刻注册,你满意了吧。”
“太好了。”他马上走到她面前,把成了泪人的她紧紧抱住。“乖,我的风好乖,我知道你此刻一定很不情愿,但没关系,你嫁了我之后,你便会庆幸自己此刻的决定。”他怜惜地吻她。
她无言,这个男人根本疯了。
而逼疯他的,就是她……可他,也会把她逼疯的。
“孩子跟我的姓。”他这么一句,故意让她想到重逢那天他的话——姓了龙,名正言顺是他的孩子,他怎会伤害?
只是,他不保证孩子肯改姓龙罢了——特别是任随吾。
“你会不会……不守承诺?”
“我没有不守承诺过,我踢随吾时,他未姓龙;方才我也只是说吃了饭再说,并没承诺你,一定让你见孩子。”他声音低沉,一如当年迷人。
“你……”争辩是没用的。
“我何曾骗过你?”严格而言,真的没有。“骗人的,是你。”他指控她当年的罪行。“所以,你怨不得我的,招惹我的,是你。”
“令我爱上你的,也是你。”
而他的爱,竟是这般疯狂。
龙始在她二十九岁之前,根本没爱过,一开始爱,自会停不下来。
他爱得一厢情愿、爱得倾尽所有,不顾一切地爱,只因对方是世上唯一可以点燃他心中那份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爱隐藏在何处的人,教他怎么放开她?
“我……”她以为已全无感觉,真的这么以为,可是怎么眼泪仍不肯停止?
“一会儿,你一签了字,我马上带你见孩子,一定。”他允诺。
“真的吗?”她抬头。
“真的。”他保证。
“别骗我……请你别骗我,我真的很想见孩子……”她的世界只剩下孩子了。
所以,你注定走不出我的手掌心。龙始露出大大的笑容。
☆☆☆
“妈妈,我没事。”任随吾摇摇头。
“对不起……”任随风叹了口气。“你是个坚强的孩子,幸好我有你。”
任随吾闻言,小小的脸马上泛出薄红,始终是小孩,母亲的赞美是极为受用的。
“我和你爸……刚签了字结婚了。”任随风觉得有必要告诉他。
他圆睁大眼,脸红马上转为铁青。
“妈,你讨厌他不是吗?”
“我……”她摇了摇头。“妈爱他,爱他才会结婚。”
“可是你哭了。”他不相信。“别当我是白痴!”任随吾激动地喊。
由小到大,妈也没说过龙始的半句坏话,只是告诉他,若被捉,他们便要逃。所以,任随吾直觉地认为龙始是坏人,而的确,没有龙始,他的家庭幸福便不会被破坏。破坏别人幸福的人,就是坏人。
“别这样。”任随风马上把他抱进怀里。
“别太激动,我——”
“别为了我们,妈,你该有自己的人生。”他是个早熟的孩子,一直是。
自己的人生?她有吗?
或许,为别人而活,就是她的人生。
“怎么突然这么吵?”龙始没有敲门,抱着任随汝进房。
任随吾看着任随汝,她已再度相信了龙始——闭了闭眼,不怪她,她还小,他日她自会明白,世上有谁是真心对她好。
“没事。”任随风摇摇头。“我抱着随吾时,不小心弄到他的伤口罢了。”
“哦?是这样吗?”龙始根本不信,只是没点破。“我还以为你再怎么也不会大叫呢!那天,你也没喊出声来。”他是故意的,变相提醒任随风他的威胁仍在。
“始哥。”任随风低喊。
“妈。”任随吾抓住她的手。
“妈,爸爸说我会做花童呢。”任随汝根本不了解目前情况,仍一脸甜笑。
“对,小汝这么漂亮,和妈妈站在一块更漂亮。”龙始微笑。“对吧,随吾。”
任随吾不哼一声,忍了下来。
任随风看着龙始,不懂他为何如此残忍。“随吾累了,始哥,你和随汝到外面玩好吗?”
“既然累了,那你也别妨碍他休息了。”龙始反将她一军,大手同时覆到任随汝的脖颈上。
任随风僵了一下,低声在儿子耳畔道歉,落下一吻又一吻。
“风。”龙始催促她。
“妈,没关系的。”任随吾深闻母亲的香味,推开了母亲。
任随风咬了咬下唇,再一次道歉。“很抱歉,我太没用了。”
没用的不是她,而是他。任随吾摇头,不看她压抑泪水的样子。
“那儿子呀……”龙始语气越慈爱就越挑衅。“我和你妈走了哦。”
“爸爸,我也要走吗?”任随汝看着兄长,又看看父母。
“你要陪随吾,他一个人会寂寞。”龙始放下女儿。
她点点头,跑回兄长身边,对她而言,她再喜欢爸妈,也不及对兄长的喜欢,毕竟是龙凤胎。
任随风看着儿女,然后不情不愿地被拉走。
等了好一会儿,任随吾便放开妹妹,打发她出去。
然后,他拿起电话,按了几个数字。
“龙伯伯。”
他的轻唤,将会改变他的一生。
☆☆☆
“大哥,这会不会怪了点呀?流水席?”龙终皱了一下眉。“这太落伍了!”
“大家族哪有流行不流行、落伍不落伍的?”龙始含笑。“而且我们太多朋友了,少请任何一个,都会落人口舌的;老一辈的又不喜欢自助餐,流水席是唯一的选择。”
这句话一下子便勾起任随风的回忆,八年前,始哥也这么说过,就在续哥要相亲那天……
“风,怎么了?你不喜欢吗?”龙始试着拉回她的心神,大手同时绕上她的腰际,马上感到她全身僵硬,不再是往昔的柔软。
“不,我无所谓。”任随风摇头,身体下意识地抗拒着他的碰触。
“那就好。”或许他一如当年的自私,或许他已习惯逼自己去忽视她所有的不情愿,忽视到已经没有心力去探究她不愿意什么,所以,他一样不能够填补差距。
她要的,是平淡。
她梦想的婚礼,是小小的,在乡下的小教堂之中,什么人也不请,只有他们两人,平平静静地举行婚礼。不是要盛大的,也不是要气派的。
谤本不可能吧,他们根本不合适。当年她还以为爱情可以改变一切,甚至改变自己去迎合他,但她不再是她,他也不再是他,两个扭曲的人,却令彼此之间的差距明显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