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主仆两一前一后离开了竹林。
东方杰一直伫立在墙外,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也奇怪自己竟会为了她的哀、怨、悲、凄的,都是傅正贤呀!
暗正贤呀傅正贤,究竟你是何德何能,能获路小瑶的一片倾心,至死不侮?东方杰不由得抚额失笑,为那嫉妒之心情难自己。
饼了几天,府里发生一件很严重的事,白灵所居住的德声圆传来她胃口不佳的消息,起先,大伙都以为小姐脾气的她使性子,所以便没放在心上,可谁知过两天,白灵就真的病倒了,一会恶寒,一会高烧,腰身激烈疼痛,全身出现小红疹,病情可谓来势汹汹。
东方杰延医诊治,大夫把了脉说是风疹,开了药单给抓药,几贴去寒补身的药汁喝下去后,白灵身上的红疹果然消失褪尽,精神也爽快了些。岂料,第三天从脸部开始出现红色的小球疹,逐渐扩及全身,白灵也陷入高烧和意识不明的状态。
大夫来把脉,竟连连摇头叹气,说什么药石无效,反要他们节哀顺变及早备妥后事。这下子可吓坏了所有的人,哭的哭,喊的喊,肝肠寸断全没了主意。
介兰尤其伤心,眼看拉把大的女儿婷婷玉立,多少王公贵族盼结亲家,如今却是奄奄一息,早晚香消玉殒,心中可真是悲痛异常,呼天喊地的祈求上苍慈悲留女一命。
就在她伤心欲绝之际,一旁也是泪如雨下的水灵开口嚷:“娘,咱们去求求路姐姐吧!她肯定有办法能治姐姐的病,她肯定能的。”
介兰心头一亮,顿时犹如落水者攀着了浮木,只见她拥着水灵兴奋的喊:“是呀!咱们家里就有一位活神医呀!瑶丫头肯定能救我的白灵,她可是有起死回生的本领哪!快!咱们快去求她,求她也给白灵治治,快!!快!”
水灵淌着泪点头,扶着母亲正要往外走,却教人自后头猛地拉住,她回头一看是东方杰,他脸上的表情一样悲痛。
“我去。”简单落下话后,东方杰的身影便飞也似的窜出门外。
事实上他比任何人都要早想到路小瑶,只是内心的犹疑和挣扎使自己裹足不前,但这也只是脑海转瞬间的迟疑,此刻他愿意作出任何牺牲,只求能挽回白灵。
转眼来到降芸轩,东方杰使劲将门拍得砰砰作响,大嚷:“开门,快点开门哪!”他喘着气,声如洪钟。
不一会儿,朱漆大门咿呀应声敞开,里间的嬷嬷和丫头们看见三少爷汗湿沾襟,焦急慌张的模样,一个个不禁好奇围上前来。
东方杰一眼就眼见路小瑶,她站在最后面,同样满脸不解的望着他,他不理嬷嬷的询问,跨步就冲到了她的面前。“我……”
“发生了什么事?”打从他进门的那一刹那,她心里就感觉一定出了事,所以等不及他说就先反问。
“是白灵,她……只怕是不行了。”
路小瑶一怔,随即忙唤:“紫鹃,快把药箱拿出来。”语毕,拉起东方杰的手,就急忙奔赴德举园,路上她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夫说是风疹,”他迅速说,“以为吃了药便没事,怎知半夜又发烧,整个人就昏迷不醒了,你……”他看向她,“你一定能救她的是不是?”语调充满殷切的期盼。
她的眼光和他接触了,她没有回答,但彼此心有所会,一切尽在不言中。
德声园里一片哀成景象,服侍过白灵的嬷嬷和丫头们全围在床前垂首饮泣,介兰坐在床沿边,口里喃喃唤着女儿的名字,但白灵依旧昏迷着,依旧苍白着,仿佛仅剩最后一丝气息转眼即逝。
水灵忧心的不时抬头向屋外张望,然后终于看见了路小瑶的身影,她立时嚷:“来了!来了,路姐姐来了!”
叫喊时,路小瑶和东方杰已一同跨进了屋子里。
而双眼红肿早已失魂少魄的介兰,看见路小瑶就相同见着了活菩萨,神经质的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襟,求助的哭喊:“瑶丫头,求求你救救白灵吧!你有天大的本领,肯定能救得了她的,我求你呀,我跪下来求你……”
路小瑶惊呼一声,赶忙和东方杰扶住了介兰,她拍拍介兰的手,安慰的说:“先别慌,别乱,让我先瞄个情况,或者不是这么的糟。”
“是!是!”介兰的精神几近崩溃,气色也十分差,但听了路小瑶这几句话后,霎时神情一振,赶忙退到一旁让出路来,直说:“瑶丫头先瞧瞧,肯定会没事的,我知道肯定会没事的。”
路小瑶立即走到床边,俯身望见白灵脸上的小球疹,心头就有七八分不妙,她探了探额头的热度,再翻了翻眼皮,然后伸手把了把脉,跟着撤开白灵的衣领,衣袖和裤管仔细的诊视,最后重新把棉被覆盖在白灵的身上。
路小瑶站起身来,走到介兰的面前,沉稳的说:“情况是不好,但不见得就救不了……”
介兰一听心头重石顿时松下,喜形于色的忙喊:“丫头说有救,有救了,咱们白灵有救了。”
其他的人听了也为之一振,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先听我把话说完。”路小瑶依旧平平静静的说:“首先,我要这房子里的人全都退出德声园,各自回房用热水净身,然后将身上所有衣饰物件都给烧掉,往后在白灵身子未好以前,未经允许,不得擅自进出德声园,这样能做到吗?”,
“是不是这么做,白灵就能好呀?”介兰仰着脸问。
路小瑶微微一怔,眼光不由得飘向东方杰,仅仅一瞬间,他便心有所会的向母亲走去,立即说:“娘,白灵的病恐怕是拖不得的,咱们就照路姑娘的话去做吧。”
茫然无从的介兰听了儿子的话,即刻点头如捣蒜,大表赞同的说:“是,是,是,咱们照瑶丫头的话去做,她肯定能救白灵的,咱们照她的话做。”说着就不敢稍有逗留,急忙向外走去,同时嘴上还大声嚷着:“你们都该听见了,快照路姑娘的话去做,谁要敢犯讳不从,耽误了白灵的病情,我就重重治她的罪。”
同样的话,介兰走出园子时又重复说了一次,嬷嬷和丫头们依言跟出,没一会儿,偌大的德声园便如空城,屋子里只剩躺在床上已病得奄奄一息的白灵,以及对立相望的东方杰和路小瑶。
“说吧!”他沉重的说。
“是虞疮。”她沉声严肃说:“会传染,只有患过的人才能免疫,但是患者十之八九有性命的危险,而幸存的人……恐怕会留下永不磨灭的疤痕。”
东方杰怔了怔,“白灵……救得了吗?”
路小瑶看着他,“老实说,我不是很有把握,但是我会尽全力救她。”
他沉默了,伫立良久才重重的点了点头。“好!”像下定决心似的,他开口:“她的病就交给你,她的命就交给天,尽人事而听天命,但盼老天怜见,还给我们一个健康完好的白灵。”说罢,他就向内室走去。
路小瑶见他似乎无意离去,忙道:“你也不能留在这里,还是尽快离开吧!”
“不,我不走,我免疫。”
她急走上前,伸手挡住他的去路,看着他,莫可奈何的笑问:“你以为我相信吗?”
他眉头微蹙,深深切切的凝视着她。“你以为我会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一切吗?”他反问。
路小瑶怔住了,竟弄不懂他的话意是关心还是责问?也分不清他眸中所流露的是疼惜还是伤痛?只觉一颗心忽然跳跃,眼睛不再能直视他的,阻拦的手也垂了下来,而他则不再多说一句话,侧身绕过她,直入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