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蘭清旅游回來了,出游使她看起來更加神采飛揚。
對比趙蘭清的容光煥發,夏汐的樣子更顯萎靡。但她心里知道,是獨步高樓使自己憔悴。
「美人,你的傷如何了?我旅游期間,你和喜之郎發展得怎麼樣了?」
「哪有什麼發展。」夏汐嘟濃道,慢慢地揉著淤傷。趙蘭清對她和許之寧之間發展的緊張程度常常讓她困惑。她和許之寧,能有什麼發展呢?平行的兩根線罷了。
就像她和獨步高樓,是兩條交錯穿行的軌跡,不會有交集。
「喜之郎的速度真是慢!」趙蘭清笑道,然後審視著夏汐,「你看起來怎麼老是病懨懨的?我覺得你應該是缺少愛情的滋潤。」
「是嗎?」
「缺少愛情的女人最可憐。像你,一朵枯敗的花。」
「你是新鮮的玫瑰吧?」
「當然!」趙蘭清笑得燦然,「你也可以變成美艷的玫瑰哦,喜之郎應該會是一個不錯的園丁。可你就是不理人家。」
「我喜歡做野生的玫瑰。」夏汐悶悶地道。她吃過好些玫瑰花瓣,人育玫瑰甘美,野玫瑰澀苦。她想她是一片微澀微苦的葉芽,因相思而萎敗。
「喜之郎不好嗎?都這麼久了,你到底拒絕他什麼?」趙蘭清斂色問道。
夏汐盯著趙蘭清,「既然他那麼好,你為什麼不喜歡他呢?我是指許之寧。」
「美人!」趙蘭清突地驚叫,神色驟變。
「許之寧,他或許是很好,可是愛情不存在于我,如此而已。」眼楮看著茶幾上的報紙,夏汐酸澀地想,有些愛,即使存在于兩人之間,相遇的時間不對,也只能作罷。
「放棄他你肯定會後悔。」
「不會。」夏汐答得淡然。可是放棄回應獨步高樓的尋找她會不會後悔?會。她不想後悔。然而卻不得不後悔。
「真的這樣認為?」
「……真的。」夏汐不勝悲喜,走近趙蘭清,把頭俯在她肩上,酸澀地道︰「讓我靠一下,我的胃不舒服。」
有時候,她的胃就是她的心。
她的心與胃向來相通,相約疼痛。
8、我真的很想你
重新飛往s市的感覺仿佛一場靶情的角力。
獨步高樓走出機場,第一件事,便是親自去報社更改尋人啟事的內容。
對夏汐,原先,他並不想造成她的困擾。所以在啟事中寫「夏天的潮汐」,他知道她能懂。但是這樣的尋人啟事,他只是希望她看到,然後回復他。可她連與他通電話都拒絕,他又怎能企望能找著她?
于是他把啟事的部分內容改成了「我在找你,夏汐——四月,溫哥華,雨水,海與日落——你是不是都忘卻了?」
這個城市或許有很多女孩子名字叫夏汐,但並非每一個都和溫哥華有關。他期盼,她的朋友中有人看到這則啟事後,能夠助于他的尋找。
盛夏的都市街頭燥熱不已,獨步高樓惘然失落地擠身在人潮中,經過一間又一間商鋪,一條又一條馬路,總希望回頭望或向前看,那個名叫夏汐的女子就會在眼里浮現。
然而沒有。
只是無數的行人和無盡的街。
陽光熾烈,罩于頭頂猶如一種相思的煎熬。獨步高樓仰首望天,雙眼被日照刺得酸痛,幾乎要痛出淚來。但,眼圍濕濕的應該是汗水吧?他苦笑一下,喃喃地低喊︰「夏汐,我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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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清,許之寧要到加拿大去,你知道嗎?」早上起床洗漱時,夏汐問正在削隻果皮的趙蘭清。她一直在思量許之寧的所定義的「未來」。
「他跟我說了。」蘭清轉動手果刀。
「他叫我一起走。」夏汐淡淡道。
「是、嗎……哎呀!」
「怎麼了?」
「給刀口割了個小口。」趙蘭清把食指頭放在嘴里吮著。
「怎麼那麼不小心,包扎一下吧。」
「沒事,你繼續說。你已經決定了跟去他吧?之前你不是說愛情不存于你們之間嗎?」
「所以我在考慮。也許我會跟他去。」夏汐道,「蘭清,我應該跟他去嗎?」
「是的,你應該。這是好事。女人不一定要嫁給心愛的男人,能嫁個喜歡自己的又能帶給自己幸福的男人已經很不錯了。」趙蘭清邊吮著手指,邊抹淚,「怪不得你昨晚講了一夜夢話。」
「哦?」夏汐茫然。她很少做夢的,如果夢了,最多是夢見獨步高樓。「有這種事?我都說了些什麼?」
「一直念什麼樓呀,房子呀,我原以為你要買樓呢。是打算和喜之郎先結婚,然後再出國嗎?」
「啊?!」
「是不是?」趙蘭清追問。她為什麼那麼緊張?
夏汐看著趙蘭清,急忙解釋︰「怎麼可能呢?我跟他、他跟我……天!蘭清,我在背詩啦!」許之寧,自從那天後,她好像有一周時間沒見他了,他不是她能時常想起的人,獨步高樓才是。
「背詩?」
「是呀,幫助睡眠嘛。」夏汐道,她不會告訴趙蘭清她其實在懷想某個人。
趙蘭清松了一口氣,「哦。不過,夏汐,選擇喜之郎不會錯的。」
「也許吧,我覺得我需要大量的時間來想這個問題。」夏汐道。或許,她是應該談一場戀愛。她第一次不小心戀上的人,是她的痛苦,不知道許之寧會不會變成她的幸福?
她想,她真的需要大量的時間來想這個問題。
早餐之後,趙蘭清上班去了。夏汐拿出許之寧送的那幅鮮花拼圖,努力地尋找一片片碎不成形的花瓣,細細地拼揍,讓流離失所的它們得以重逢。她以為自己就是那個等待花開的女子,砌合著一顆脆弱的女兒心。
想要的人等不到,這幅拼圖就是容易瓦裂的心了。她不知道要努力多久,才能讓它完整、不再有裂痕。一如現在,拼圖的每一塊小紙片的顏色和紋理都相似得幾近無以確認,她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把這幅圖完全砌好。
也許,她本身就是一幅碎心拼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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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人啟事已經登了很長一段時間了,但依舊沒有夏汐的任何消息。
獨步高樓苦惱不已,每個周末都由澳洲飛至S市,期盼像初時一樣,能在街頭偶遇她。可是這種偶然性太少了。
其實,他可以通過私家偵探來找到她,但這種手段並非他所樂于采用的,他不願因此而讓他人入侵她的生活,于是默默然地期待她的回應,或她的朋友的可能響應。
只是,有這樣的可能嗎?
他沿著海邊緩緩地踱步,任風吹亂了心頭的絲絲悵惘。
又是日落時分,彩雲飛處,有低低的帆影;沙灘上,一個縴細的女子正在擺弄著三腳架,準備拍照。此時此景,像極了記憶中的某個鏡頭。
一陣驚喜掠過,獨步高樓快步走過去,近了才覺得,那個女子並不是他想尋找的人。
尋找。
這幾年來,他似乎都在尋找。先前是尋桑妮,現在,是找夏汐。
桑妮早已離他而去,是再也找不回來了;而夏汐,他是否也會和她錯過?不知為何,對她,他總是缺少一分追求的勇氣,即使告知她關于桑妮的事,也是在半醉中蓄積的膽量。
這份愛戀,要怎麼說,才是于情于理的?
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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