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不到她。
整整一天,她的手機都處于關機狀態。他對她說了那麼多關于桑妮的事,以為她理解他的掙扎,原來她是這麼的介意。
可是他不想就這麼放棄她。
或許那一晚,她喝醉了酒,他說的話,她可能沒听進去多少。他得確認一下,他不想就這麼放開她,她是他得以重新蘇醒的雨露,自從桑妮走後,他已經不曾這樣為一個女人心動了。
獨步高樓拼命地翻閱酒店供應給客人閱讀的數份報紙,找到了當地的一家日報社的電話號碼。
他要刊登尋人啟事。
他得找到她……
夏汐,我不願意就這樣放你走掉。獨步高樓喃喃地低語,沿著沙灘一步一步不停地行走。幾只海鳥疾飛過水面,發出幾聲嗚叫,朝地平線飛去。
這是海邊的黃昏。
在黃昏光影交錯的天色中,太陽急速地沉沒,周圍,瞬息之間便灰暗了下來。他想在日落之前重溫昨日的情懷,但卻什麼都體味不到。
失去桑妮心會很痛,可沒有了夏天的潮汐,所有的都成空。
夏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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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趙蘭清一大早就把早餐準備好了。
晨光貼映在窗口,夏汐推開方格藍布簾子,可以看見黎明後的微光,如此鮮活如此有生氣。
這是美好的一天的開始。
許之寧送來的純白色小貓兒正縮蜷在落地的窗簾處,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夏汐走過去將它抱了起來,走向客廳。
听說男人要討女孩子的歡心就得投其所好,許之寧似乎深諳這一套。定是趙蘭清跟他提過她喜歡貓的吧?可她的心不在他身上,他再費盡心思地討好,她也不會有多麼歡心。
小小的客廳布滿豆漿的甜香和煎蛋味,松軟的糕點用精致的瓷碟裝著,擺在玻璃桌面,桌面鋪有凝白的鏤花餐布,很好看。
煎蛋做得很誘人,她叉起一小塊放進嘴里,捧起大杯熱女乃,默默地喝著。牛女乃很甜——這是生活的滋味嗎?不想往事的時候,日子就不會有苦澀。
「噫?美人你醒來啦——哇!你不要喝我的牛女乃,你的豆漿正在煮著呢!」趙蘭清從廚房里跑出來,搶過夏汐手中的杯子,打斷她的沉思,「都給你喝掉一大半了。」
「小氣鬼。人家是給貓咪喝的。」夏汐嘟囔,繼續吃煎蛋,順手翻開桌上的報紙,頭版的右上角,一則大大的尋人啟事吸引了她——
尋找夏天的潮汐
獨步高樓
Tel︰138xxxxxxxx
他用這種方式找她。
他竟然用這種方式找她!而且竟然將啟事置于報紙頭版之中!
夏汐呆呆地看著上面的字眼,腦袋瞬間空白。獨步高樓的身影閃進心頭,她的心被隱隱地刺痛。
「美人,我一會兒到商場買點出游的物品,你要不要一起去?」趙蘭清邊吃早餐邊問。
「……」
「夏汐!你發什麼愣呀?」趙蘭清大吼一聲。
「哦,我去。」夏汐驚醒過來,木然地喝著豆漿,很燙,可以燙傷心和肺吧?無所謂了。
「你最近經常發呆到忘我的地步,我覺得你真的是在為情所困,而且這個情與喜之郎似乎一點關系都沒有哦。」趙蘭清舌忝了舌忝嘴角,「我說的對不對呀?」
「怎麼會呢。」夏汐否認。她不會告訴趙蘭清,自己其實在懷想一個遙不可及的人,更不會坦言自己愛上了一個有婦之夫。她真是個善于說謊的壞小孩啊,什麼事都不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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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逛商場的人特別多,今天是星期日,人潮更是洶涌。夏汐擠在人群中,看趙蘭清不停地挑挑選選。
陪女人逛商店,該是全天下最苦的差事了。夏汐想,連她是同性都吃不消,怪不得男人會受不了。
她頭暈眼花地跟著趙蘭清一層一層地逛,想起自己昨天竟然能一口氣逛完七層樓,真是太不可思議了,而現在,她頭痛得要命,仿佛多走一步就會暈倒。
到了商場的五樓,一邊是音像部和圖書部,另一邊是旅游物品專區。
音像部竟然正在播放《獨上西樓》!
「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
啊!她對獨步高樓的一份禁忌之情,也是剪不斷,理還亂啊!
昨晚她一直在想他,想到心隱隱地揪痛。她根本是一夜未眠。現在,頭很暈,也很沉,等到趙蘭清終于購置齊了要買的東西,夏汐已經氣若游思了。
當腳踏到抵達首層的電梯上時,一陣昏眩襲過,她只來得及對趙蘭清說上那麼一句話︰「我好像不太舒服……」腿一軟,就「咚咚咚」地滾下階梯——
「夏汐!」趙蘭清伸手想拉住她,但兩手都拎著大包小包的貨品,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夏汐滾落。而她的驚叫聲,也引發了更多人的尖叫。
「啊——」
「天啊——啊——」
夏汐摔得頭暈眼花,恍惚間,好像有誰將她抱了起來。忘了介意抱緊自己的那個人是誰,她只記得滾下去時有一面臉頰貼在對方的皮鞋上,並不至于弄成鼻青臉腫。
摔交後的第一件事就想到是否損到容貌,恐怕只有女孩子才會這樣吧?
她確定了自己的顏面依然是好好的,才感覺到一雙手有多痛,也許是在滾落的過程中撞傷了筋骨。
「小姐你覺得怎麼樣?傷到哪里沒有?啊——夏汐?!」關切的聲音比較熟悉,出自抱著她的人。許之寧?許之寧!
「你——」怎麼出現在這里?太讓人吃驚了!
「蘭清小姐叫我來接你們。」許之寧說,沒想到一進來踫見這麼驚險的場面。
「哦,這樣子。」
「你要緊嗎?」
「手好像不能動。」夏汐蹙緊雙眉。
趙蘭清這時已經從上面沖了下來,電梯里聚集了很多人,他們身邊更是有不少人在圍觀,而商場也有類似管理職員的人趕過來。
商場的底樓一時間沸沸揚揚的,她這一交摔得可真是隆重呀!不知道明天報紙上的社會新聞版會不會登出她出糗的樣子。夏汐下意識地舉起左手想擋住臉,呀!好痛!應該沒有骨折吧?
「夏汐夏汐!」趙蘭清慌得忙不迭地尖叫,事發突然,她基本上是已經嚇傻了。
避理人員在一旁喊道︰「快安排送醫院!」
「不。不需要。」夏汐拒絕道,她才不想去醫院,
「我討厭藥水味。我回家抹抹活絡油就行了,應該不嚴重。」
但她的話一點時效都沒有,最後還是被「五花大梆」地送醫院查看傷勢。
人群外,路過商場門口的獨步高樓隨意地望了一下此中的混亂情景,便走開了。他對熱鬧的場面向來興趣缺缺。
他不知道現下引發如此場面的人,正是自己要找的女子。
而他這一走,就像是人潮中兩人之間的擦肩,明明近在咫尺,卻守望于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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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步高樓回澳洲去了。
他致電給日報社,從銀行劃賬給他們,說那則尋人啟事要一直刊至有他要找的人回應為止。
于是即使是回到了澳洲,他的手機號碼也沒有切換成當地的號碼。手機也是日夜開著,他期盼,或者有那麼的一天,那個名叫夏汐的女孩子會給他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