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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之前我們相愛 第11頁

作者︰曦若

「我很好。」輕撫眉心,夏汐蹙眉答道。即使看不清許之寧的表情,她也仍可以感受得出他的眼神之熱烈。

「沒事就好。我剛才……」

「對不起,我想回去了。」她打斷許之寧的話,「蘭清去哪里了?要跟她說一聲,我現在就要回去。」

「我送你。蘭清小姐和她的朋友先離開了。」許之寧伸手想要牽她,但夏汐巧妙地躲開了。

她從來都未能習慣被他踫觸,剛才任他擁著只是來不及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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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吧台,獨步高樓已經不在了。酒保正在擦拭台上的酒痕和收拾酒瓶。

夏汐悵然若失地回到酒店,打開日夜為伴的筆記本電腦,並插上酒店內沒的網線,登陸因特網。

信箱里有好幾封新郵件。包括報社的、雜志社的,和出游前關于某周刊主題策劃方案的需要修改的細節,以及——獨步高樓的來信?

她迫不及待地打開——

夏汐你好︰

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說,我想我錯了。今晚我喝多了酒,有點情緒化,可能說了不該說的話。對不起!無論你怎麼看我的人品,我始終把你當做朋友看待,希望你也這樣。

認識你真好。

今晚之後,我回要到澳州去了,但願有再見你的一天。

獨步高樓

接收時間是深夜一點二十五分。信郵的附件,是四張海上日落的數碼照片。

這麼說,他是從酒吧回去後就給她寫信的了?

但願有再見的一天?夏汐苦笑,啊,永遠都不會再見了。她不介入別人家庭的,即使這男人或許對她有意,即使她的心其實也放不下他。然而,他與她,從此之後怎麼可能再相見?他有他的藍色海洋,她有她的夏日潮汐。

他是大海,她是潮汐。

相遇只是偶然。

終歸是逃不過一句「再見」。

臨晨時分,夏汐輕輕地鍵盤,回復獨步高樓。她的心清明透麗、平和淡然,只有在這封信里面,在看似乎靜的言語中,才可以窺視出她的心之不平靜——

來信收閱

照片不錯

很感謝獨步高樓讓我瞬息成長

也謝謝一個雨季使我一夜蒼老

對于溫哥華

從此心存感激

再見了

或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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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蒼老了。

所謂「一夜白了頭」的說法是有事實根據的。我以前一直不相信,現在信了。我沒有白頭,青絲依舊,可是顏面不再容光煥發。

我又是一夜沒睡,你想不到吧?如果你真有情意,其實我懷疑你又能安睡幾何?

趙蘭清很晚才回來,進到房間竟開始掉眼淚,一言不發地。

我從未看過她這個樣子,是不是她的心里也在想著誰?

我在拼命地想著你。

明知不該念,偏偏念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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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步高樓心緒不寧地讀著信——

澳州之行愉悅

那個萍水相逢、名叫夏汐的女子這樣祝願他。愉悅嗎?他問自己。不過是回來撿拾屬于他和桑妮之間的往事而己。回首往事是甜蜜的,追憶往昔卻是感傷與悲痛的。

他站起身來,透過玻璃幕牆,遠眺悉尼歌劇院。

這是卓氏集團的最頂樓,也是他近一年來的常駐辦公地點。

桑妮的父親說,要娶桑妮,就必須入贅卓家,以卓家之長子身份繼承並管理卓氏集團。否則一切免談,包括跟桑妮交往。

卓氏集團的總裁、即桑妮的父親是個奇怪的中國老頭,他白手起家,數十年商場之戰,終于在年近五十時打響了卓氏品牌,使卓氏集團成為PC行業的龍頭老大。他五十二歲才娶妻,是位華裔女子。卓老頭在五十五歲之年,三十二歲的卓夫人替其生下一對雙胞胎女兒。

大女兒卓桑妮和小女兒卓艾妮。

獨步高樓第一次拜訪卓家時,沙發都還沒坐熱,卓老頭就對他說了那一番話。

繼承卓氏?他可沒想過,也不想。況且他對PC並不熟悉,如何擔當起此重任?

桑妮清楚他的心意,在她父親替他們安排訂婚晚宴的那天,竟叫他帶著她偷偷去溫哥華渡假,拒絕做晚宴的女主角。

可愛多貼心的桑妮,可在溫哥華的最後一夜之後,他卻永遠找不回她了。

獨步高樓重新回到電腦前,把剛才的信反復地閱讀。夏汐——夏天的潮汐——她竟讓他沉寂丁幾年的心隱隱地復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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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酒精的作用,夏汐從上午一直睡至晚上才醒來。原來溫和的葡萄酒好像還對改善睡眠十分有幫助,她開始考慮以後是否將之加入日常飲食里,失眠的毛病可能會因此消失也說不定。

她打開電腦,想看看是否有獨步高樓的回郵。但,沒有。淚水就這樣漫天漫海般泛濫開來。

獨步高樓——他在澳洲干著什麼呢?寫給他的信中已經表明互不相關了,可她仍是念著他。

「美人,我回來啦!」趙蘭清一陣風似的卷入房里,將夏汐從線上拉下來,「快點快點,到窗台去看月光,今晚的月光美得就快爆炸了!」

月光?來溫哥華的這些天,總是時不時地下雨,晚上常看不見月亮,只有低低的雲層;即使有,也僅是一個淡白的輪廓。

夏汐被趙蘭清推到窗台邊,她仰起頭,看到了所謂美得就快爆炸的月光——其實只有一彎半弧,懸于夜空像切開的檸檬。

「蘭清,我突然想吃檸檬。」

「啊?!」趙蘭清尖叫,「你有問題呀,都幾點了?」

「酒店超市不打烊的。」夏汐說道。

「我的天!還真服了你。平時就不見你買檸檬吃。」

「檸檬太酸了。」

「那你還想吃?」趙蘭清不解。

「想吃一種酸澀的相思。」夏汐抬頭望天,澳州的夜空是否也有一枚酸澀的月?

「搞不弄你說什麼,我打電話叫喜之郎買來就是了。」趙蘭清拿出手機一邊撥號碼一邊說,「我發覺你來溫哥華後就變得怪怪的喔,怎麼變成憂郁公主了呀,美人?」

「是嗎?」夏汐失笑。她承認自己是變了,因為獨步高樓。

趙蘭清嘰嘰喳喳地講著電話,一會兒便笑眯眯地說︰「好啦,喜之郎馬上帶著檸檬過來了,看你怎麼感謝人家!」

「我謝你就是了。」夏汐道。趙蘭清這樣熱衷湊合她和許之寧的原由,兩年來她一直沒有弄懂。

事實上,她也不想懂。她只想吃一個檸檬,月光一樣的檸檬。

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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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之寧約我去看海,我答應了。

前些天忙著想你,哪里都沒有去。趙蘭清說我簡直浪費了這段旅程。

黃昏時分,雨又紛紛,在看到大海的時候,我有了一些了悟。其實,大海是屬于男人的。如果一個女子喜歡海,除了詩情或矯情,多半是因為她愛的男人喜歡海。

因為你,我想我從此會更加鐘情大海。

那天,看了一整天的海。凝望著那片深藍,我哭得不動聲色。

原來顏色會將眼楮刺痛。

是的,我那麼那麼地想你。像海一樣,無止境地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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