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呵,這個好說!」一片陰影罩住她的雙眸,太近的距離使她只看到一雙色迷迷的眼楮,「小甜心,告訴我你的名字。」
「蝶衣人。」她是作繭自縛的蝶。
「蝶衣人?呵呵,好名字!你希望我陪你做什麼?就從這片唇開始如何?」夾著猥瑣的笑聲,大手撫上她的唇,他在她的嘴邊吹著濃烈刺激的酒氣。叢小河正欲掙月兌,可是好像還有一片更大的陰影也跟著籠了下來──
「我來替你回答怎麼樣?」熟悉的聲音緩緩地低低地送進耳朵,沉穩而有力。
叢小河嚇了一跳,抬頭便望進一雙憤怒卻痛楚的眸子。哦,任淮安!他怎會在這?
像遇見救星般,她感到一種解月兌,可是看進他的雙瞳,她又覺得自己像個偷情的婦人被捉般的難堪,突然間整個人虛弱無力。
陌生人的介入使那位男子十分不悅,「你是誰?」
「她的情人。」說著話的同時,任淮安一把攬過她,幾近殘酷地舐咬她的雙唇,可下一秒又將她推開,沾染了血絲的嘴角咀著冷笑,看起來像個惡魔。他的食指輕輕地拭過她的唇,眼楮卻邪邪地向著那個人,「你又是誰?」
「蝶衣人!」陌生男子的怒氣非常明顯,他瞪著她看。
「蝶衣人?」任淮安惑然地望著她,然後冷笑道,「果然是蝶衣人。我匆匆趕來就看見穿著蝴蝶衣裳的小蟲子飛來飛去到處惹人。」
「任淮安,你有什麼資格這樣說我?」
「我有什麼資格?叢小河,你竟然問我有什麼資格?這就是我的資格!」把她挾在懷中,他再次攫住她的唇,狠狠地咬了一口,「這麼甜美的唇,果真只我一個人踫過嗎?你假裝的生澀不過是用來吸引男人的小伎倆吧?」
沒有溫度的話語如把尖刀,刺在心底,痛得她淚如雨下。
「任淮安?」她睜著驚詫的淚眼。
可是他沒看她,一直面對著陌生男子,微笑如加了塊薄冰,「而你,先生,你也受騙了嗎?」
「該死的,騙你個鬼!」被惹火的陌生男子一個拳頭揮過來,毫無意料地擲到任淮安的臉上。他偏了偏頭,拳頭落在嘴邊,鮮血很快地自他的嘴角流下來。
「任淮安!」她驚叫。
那個男子惡狠狠地盯了他們一眼,然後張揚而去。酒吧里有小小的混亂,任淮安卻依然捏住叢小河的下巴,一字一句地問︰「除了秦玄,以及剛才那一位先生,還有多少男人被你吸引,小河?我也被你吸引著啊!為什麼你對我卻沒有那麼熱情?」
「任淮安!」她扯出沙啞的聲音,伸手拭擦他嘴邊的血。
「你在乎我的,對不對?」任淮安捉住她的手,緊壓受傷的臉龐,神色痛苦。
他怎麼可以這樣?白天與另一名女子無限溫存,晚上又來招惹她這個平凡女子?他怎麼可以這樣?流著無名的淚,她輕輕地掙開他,「我只會恨你,任淮安。」說完,便穿越涌動的人群奔了出去。
???
「還痛嗎?」將一條熱毛巾敷在他的嘴邊的淤青上。她努力平息內心的悸動,迎視他的注目,問得清淡。
從酒吧出來後到她住的酒店,他的眼楮一直鎖著她,不言不語,她可以看見他眼底下的深深倦意。他為誰疲憊?
「為什麼一聲不響的,就到中部來?」良久,任淮安才開口說話。
「我該告訴你嗎?」叢小河冷冷地道。他不也是一聲不響地和高若妍來了中部,在她的指間套上戒指之後?多麼諷刺。
「又是秦玄對不對?」他悶悶地哼了一聲。
秦玄。是的,因為秦玄。只是秦玄沒有見著,任淮安卻如夢魔追隨。世界真小,是不是?無論她走到哪兒也無法逃開他,其實她又何必逃呢?怕自己會被他的深情淹沒的時候,原來她不過是他的驛站情人。
她懶洋洋地窩在紗發上,曲起雙腿,如貓。
「回答我!」任淮安跳到她身前,額間泛起青筋。
他生氣什麼呢?她都還沒有責問他對她的欺騙。她在意他所謂的變心?不,她不在意;是高若妍,為什麼偏偏是她?為什麼?微閉雙眼,她想起下午的情形,心一陣吃味。
「我累了,任淮安,你請回吧。」
「你就這樣對我?」他逼近她,雙眼充血,「我從荷蘭回來,你卻在中部了;我飛來中部,你又叫我離開?你怎麼能這樣、你怎麼能這樣?!」
「不然怎樣?任淮安,你認為我應該怎樣對你你才滿意?」淡漠的語氣。叢小河低下頭,終于忍不住問︰「高若妍──她很漂亮是不是?」
「小河?」他愕然。
「今晚,沒有跟她在一起?」
「你也知道我是跟她一起來的?」任淮安轉而一臉的驚喜。
「豈止知道,我還看見你們在一起呢!」她冷笑,提到高若妍就這麼歡喜,她真想掐死他,「你們認識多久了?想必你也被她迷得團團轉了?」
「你吃醋?」他撫模她的臉,雙眸閃著亮點。
「我會嗎?」叢小河譏笑一聲,拿下他的手。她不會,任淮安──他不過是她借來忘記秦玄的一枚棋子罷了,假若她曾為他心動過,也不過是他在她身上用情太深,叫她一度情迷而已;而現在,她知道,他也可以對其他女子深情款款的,比如高若妍。熱情靚麗的高美人怎麼看都比她這個冷情女子有趣得多,是男人,都會喜歡的。
「我希望你會。」
「很抱歉,讓你失望了。」
「你依然對那個男人念念不忘是不是?」
「知道了何必再問?」她不想隱瞞。鐫刻在心坎的人真要抹去怕要用一生一世的光陰吧?是的,她忘不了秦玄,忘不了!
「那我呢?」任淮安問得痛心,摟緊她于懷里,「對你而言,我算什麼?小河,對你而言,我算什麼?!」
「驛站情人。」她緩緩地呼出四個字。
「什麼意思?」
「秦玄的替補。」
「叢小河!」任淮安嘶吼一聲。她听不出是絕望還是憤怒,或者兩者兼有?
「你請回吧。」也不看他,她再一次下逐客令。這樣的結束應是最好的,互不相欠。是不是?
很久很久,空氣里徐徐地蕩過一聲嘆息︰「小河,你的冷血讓人寒心。」
很久很久,她听到腳步移動的聲音、門被關上的聲音,爾後周圍沒了聲息,所有的一切都變得沉靜。
為什麼?任淮安,為什麼你也惹上高若妍?為什麼?!她突然想笑,卻有淚順著臉龐汩汩流下,沾在兩腮感覺到冰冷。
生命的冬天無休無止。
???
回來北部,叢小河潛伏著,沉寂著,頓形頹廢。雖然自機場飛離了尋找的方向,她卻不知自己飛離了心有所系的自己沒有。心累,連思想的力氣都沒有。
在市區租了間小屋,很精致,只是區區三十來平米的房子卻要支付兩千元的月租。每一個發展速度喜人的城市,其實都是寸土如金的。所幸她還付得起,即使沒有工作。當然,目前她也沒有找工作的打算和精力。
每天每天,除了睡覺吃飯發呆外,她熱衷的就是上網聊天。
虛擬的空間里有無數和她一樣寂寞的靈魂,她點擊進去,便有人來詢問︰「為什麼叫蟲子?」
為什麼?任淮安說她是穿著蝴蝶衣裳到處惹人的小蟲子,其實她只希望做秦玄心里的一條蟲子。可是秦玄,他許是從來都不知道吧?一直都是她的一廂情願,她不是不明白的。
可是男男女女之間的情愛糾纏,從來都是凡人無法逃避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