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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一種偶然 第24頁

作者︰曦若

「少叫一個‘任’字會不會太難?你這樣直呼我的姓名讓我覺得我們好陌生。」任淮安溫柔地打斷她,自嘲式地笑笑,繼續說道︰「公司危險期過後,我是有一段放蕩時光,累了就沒意義了。什麼是愛情?久了,習慣于唾手可得的情愛,都不知道自己愛過誰沒有,更不要說什麼一見鐘情、心靈震撼。可是我遇到了你,天知道我有多麼感激。我愛你小河,你愛我嗎?我的情感記錄並不單純,但過去不能代表將來是不是?」

「我……」叢小河支支吾吾。愛他嗎?愛嗎?該怎麼回答呢?這本是份理不出頭緒的情感,「任淮安,我,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不要總是逃避我的問題。你早就應該知道,對你,我是不會放手的。」也許這次放手,她就不會是他的了。他怎能放呢?任淮安攬緊她,在她耳邊呢喃︰「嫁給我,小河,跟我去荷蘭,我無法忍受和你分別太久。」

「你要回去嗎?」叢小河掙扎了一下,很吃驚,卻問得淡然;心有點不踏實,仿佛一下子被挖空了許多。

「是的。」

「為什麼?回去多久?」

「你在留我嗎?」任淮安盯住她,雙眸燃燒著深情的火花。他喜歡她這樣的詢問,讓他覺得自己于她還有點分量。

「不是,我只是、只是覺得很──奇怪,所以隨便問問。」

「隨便問問?」挑開一道濃眉,任淮安的臉色微變,「在你心中,我只夠得上你隨便問問嗎?」

「任淮安!」

「平時你總是冷冰冰、清清淡淡的,對于我的一切及我對你做的,你都不聞不問,而我就喜歡這樣的你,可是我能夠擁有你多久呢?或者應該說,我從來就沒有擁有過你是不是?你的心離我很遙遠,你對我的稱呼仍舊是陌生的。」即使現在這樣抱著她,他都沒有一點實在感。輕嘆一聲,他不得不問︰「你沒有愛上我,對不對?」

抱歉,任淮安。叢小河在心里說道。

「有時候面對你,我一點信心都沒有。我是有私心,想把你拴在身邊,我是很認真的,我希望你對我也一樣。小河,不要告訴我,你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任淮安輕輕地執起盒子里的鑽戒,握住她的手……

「哦不!任淮安!」她受驚似的跳起,緊張得雙手交握。

「小河?」他的聲音顫動在空氣中,惶于她的舉動。

「請你,再給我一些時間好嗎?」叢小河低低請求,他誠摯得叫她不忍一口回絕。也給自己一些時間吧,她並不討厭他,是不是?兩廂情願是那麼好,然而卻距離她無限迢遙,無論是秦玄與她或她與任淮安。但是,如果無法與自己愛的人相守一世,就嫁給愛自己的人吧,或許這樣會幸福些。

「多少時間?一天、兩天?或者一年、兩年?」他握她的手于他的掌心,雙眸鎖緊她,「不要讓我等太久,小河,遇上你之前,我已經等了許多年。」

???

任淮安飛回了荷蘭,匆忙至極。他沒有告訴叢小河原因,他是在機場的候機室給她打電話的,掛斷後,叢小河的心有短暫的失落。

小側門外沒有任淮安在等著,好像少了什麼似的。才多少個小時呢?她已經很想他了。距離,是測定情感的砝碼嗎?任淮安定是深諳其中的道理吧?用距離來驗測她?

打開手機,按鍵瀏覽著通話本里的號碼記錄,荷蘭的直接長途撥號從眼底閃了過去,她屏住呼吸,該打給他電話嗎?正猶豫著,電話倒響了。

「小河。」

一個並不十分願意听到的聲音懸在耳邊,她立即拉下臉,「什麼事?」

「回家吃頓飯好嗎?明天是周末,媽想看看你。」「她」的語氣遲疑而緩和。

「我要加班──」

「小河──」是乞求了。

她真討厭「她」這種語調,咬咬牙,道︰「我真的很忙。」

「那你就加你的班好了!」第一次,「她」先掛斷電話。

好吧,就讓裂痕越來越大吧。在「她」身上,她從來體會不到關懷。或者有,她後來拒絕接受?一股熱流躍上來,在眼眶內肆意竄動,沖擊著雙眼。她是越來越脆弱了。

「媽媽……」她昂起頭,睜大著眼楮,不讓不爭氣的眼淚流下來。她是多麼固執呀!

沒有任淮安的陪伴,無聊和煩悶如影隨形。于是叢小河去看望林婉儀。

產後的林婉儀整個兒煥發出母性的光輝,粉女敕的小生命睡在她懷里,林婉儀抱住她,仿佛是生命的惟一。叢小河想,小時候,「她」也是這樣抱著她的吧?

「婉儀,做母親的感覺很棒嗎?」她不禁問道。

「你可以試試嘛。」林婉儀笑。

「怎麼試?」

「把自己嫁出去呀!小河,你還是一個人嗎?」

「嗯。」

「听若妍說,你最近好像在拍拖,是不是?」

「哪、哪有。」她低頭掩飾。

「如果是就最好啦,免得秦玄老問起你。」林婉儀漫不經心地。

秦玄!心漏跳了一拍,「秦玄?」

「你不會不記得秦玄吧?那個日文翻譯呀,他現在中部一家日本公司做產品代理。」

「他不是說回總部听任安排嗎?」

「我只听說是總部解聘他的。」

「哦!你怎麼知道?」叢小河遲疑地問。四個月!四個月了,再次听到有關他的消息,心底涌起的強烈思念沖擊得她幾乎想落淚。

「朱先生,朱文迪。」

「是──嗎──」心里泛起一陣澀意。解聘,怎麼會這樣?

「前些天,他竟給我打電話,讓我很驚訝,我好像跟他不太熟悉呢。」林婉儀笑。

「你們,都──談些什麼?」她很想問那個公司的名稱。其它,仿佛不那麼重要了。

「隨便聊,亂七八糟地聊,不過他問起你了。」

「呃?」叢小河驚跳了一下,「他、他有沒有說什麼?」

「你那麼緊張干嗎?他問你結婚沒有,很好笑是不是?」

「是比較好笑。」失望化作一聲嘆息。四個月,她找誰嫁?

「小河,我有他的電話號碼,你要不要知道?」

「不要!」後退一步,她搖頭。知道了又能如何,給他打電話嗎?她沒有勇氣,怕听到他的聲音她會控制不住自己哭起來,「如果他還會問起我的話,我是說如果,婉儀,請你替我問候他!」

???

她木然地走出林婉儀的居所,還沒出大門,林婉儀卻很快地把秦玄的電話號碼發到她的手機上了。她不明白林婉儀的用意,或許自己的心事已被她看在眼里了吧?

十多個數字宛若一個個張牙舞爪的小魔鬼,她抓握著手機,心力交瘁地與之作戰著。忍不住地,她跑到小報亭買了張磁卡,撥通秦玄的電話。她打算在他開口「喂」的一聲之後就掛線。她不想讓他知道她是誰,她只是想听听他的聲音。只是如此而已。她不敢用手機,怕他知道是她,怕他回撥給她。

多麼痛苦的單戀。放在秦玄身上的情感,她卻不舍得收回。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男性的聲音,是秦玄。

也許是隔了一段時間了,一時間她竟不能听出來。還是那個清朗而愉悅的男中音,響在冬日的黃昏,再度叩開她不曾為他關閉的心門。

緊握話筒,她久久不能言語不敢言語。秦玄喂了幾聲後掛斷了線。

她抱住電話,眼淚成串成串地掉下來。存放在心底的記憶一旦蘇醒,遺憾與傷痛便如潮水般洶涌。他依然是她心底的一枚刺,即使是輕輕拔動都會讓她疼痛不止。

怎麼能忘了他呢?兩年前,她以為她不會愛上誰,然而她遭遇了秦玄;兩年後的今天,即使與其相隔遙遙,她依然無法忘記他。是這樣的吧?心底下,其實一直都很想向他求證,她的痴戀是否一廂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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