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在台灣防曬很重要,大家都喜歡白。」她坐正了身子,拿起漂亮的咖啡杯。「可是你那樣比較好,看起來健康得多。」
「我跟姊都很愛運動,防曬常懶得抹。」亞樂咧嘴而笑,開朗得像燦燦陽光。
「亞樂,你在法國念書嗎?跟姚可蓁是舊識?」
「我姊跟可蓁比較熟。」亞樂偷瞥了她一眼,「雪,你長得這麼正,有男朋友嗎?」
連雪寧拿著咖啡杯的手顫了一下,咖啡差點因此灑了出來。
男朋友怎麼沒有?她幾天前還親密的擁抱著他,甚至還幻想著他們美好的未來,可轉瞬間就化為烏有,她還難堪的離開了台灣。
「怎麼了?剛分手嗎?」亞樂大膽的直接問了,「哦∼所以你是來做療傷之旅的喔!」
連雪寧露出一抹苦笑,在國外待久了的人,作風果然都比較直接,人家只是出于關心,她也不能怪亞樂在她傷口撒鹽。
「可以說是,只是……我暫時不打算回台灣了。」至少要等自己心里平靜下來,或是等稜結了婚,讓她徹底死了心。
亞樂漫不經心的啜著咖啡,一雙眼卻靈活的偷瞄連雪寧。
「那我介紹男朋友給你認識好不好?我有一票朋友超哈中國女生的!」她興奮的提議著。
「啊?不、不太好吧!」連雪寧連忙拒絕。
「為什麼?你還想著那個男的哦?」亞樂噘起了嘴,一副不是很能理解的樣子。
她還想著章漣稜嗎?連雪寧動作僵硬的放下咖啡杯,內心又開始翻騰。
想,怎麼不想?她在飛機上不知哭盡了多少淚水,多想拿把刀把自己的心給刨出來,沒有了心,應該就不會感到心痛了吧?
她對他的感情深到出乎自己意料,因為她知道稜是唯一懂她的男人,知道他霸氣中的體貼,知道他顧慮著她所做的所有決定。
他用他的方式在疼著她,讓她義無反顧的愛著他。
結果,就因為一張相片,因為他心底的傷痛,他就否定了這曾有的一切。
繞了一大圈,她還是個拜金女,還是個有目的才接近他的女人,一個「立志嫁給總經理」的人。
「你還這麼愛他哦?那當初為什麼要分手?」看著連雪寧眼角流下的淚滴,亞樂睜圓了一雙眼。
「我不想回答這方面的問題。」連雪寧哀戚的看著她,「我想忘記這一切,所以拜托……請你不要再提了。」
「沒問題。」亞樂回答得干脆,遞上紙巾。
沒問題個鬼!姊姊可是千叮嚀萬囑咐,叫她一定要多多提起那個男朋友,刺探一下他們之間的愛情。
她看起來很難受耶,看這副傷心欲絕的模樣,感情鐵定放得很深,就這樣被甩掉,還真淒慘。
不過呢……亞樂狀似自然的拿起她的手機端詳,上頭傳來簡訊通知。哇,某人的飛機將在晚間七點抵達呢!
嘿嘿嘿,尋寶游戲開始嘍,寶藏要是這麼容易就被找到,還能叫寶藏嗎?誰叫他當初要自動棄權!
「雪,我們再去別的地方逛逛好不好?」亞樂愉快的提議著,「我帶你去聖母院。」
「好啊。」連雪寧應和著。做什麼都好,只要能忘記章漣稜,什麼都行。
她們再度流連在巴黎,兩個亮麗的東方女人走在巴黎的街頭上實在顯眼,不過再顯眼,諒章漣稜也沒辦法在人群中找到她們。
所以她偷偷取出了相機記憶卡,趁著連雪寧買東西時,交給了暗中保護她們的保鑣。
要找寶藏沒有藏寶圖也要有線索,做人不能那麼缺德,什麼都不給人家。
「晚上住旅館,然後我們明天去羅浮爆玩,好嗎?」亞樂做著行程規劃,體貼的問連雪寧的意見。
「羅浮爆?哇,那不是很早就要起來排隊?」她記得門票都得提早預約。
「這個我搞定,你放心好了。」亞樂眨了眨眼。待在人擠人的羅浮爆里,看王子怎麼找到公主!
「你……」連雪寧隱約感覺到亞樂不是普通留學生,從她說話的語調到身上的行頭看來,應該是有錢人家的千金,但卻沒有那份嬌氣,「總之,謝謝你了。」
「好說好說!」這麼有趣的游戲,她當初可是一口就答應下來了呢!
兩個女人漫步經過一處美輪美奐的噴水池,恰巧看到有人在扔錢幣許下願望,連雪寧為那美景駐足,也瞧著許願的人們。
「這是許願池,只要誠心許願,夢想就會成真喔!」亞樂在一旁說明,上下拋接著一枚硬幣。「你想要許什麼願?」
「許願……」看著人們誠懇的臉,她心里頭突然一陣悵然。
要許什麼願,她也不知道,她現在還有什麼所求?
如果是幾天前,她會希望幸福能永遠停留,甜蜜不會消失,稜的事業一帆風順,他們之間能順順利利。
可現在……她該許什麼願?她不知道了。
「我想回旅館休息了。」她別過了頭,為自己死去的心哀悼。
「沒問題。」亞樂向來有求必應,伸手攔了計程車。
上了車,連雪寧陷入沉默之中,一旁的亞樂注意到她腕間的手表。
「香奈兒的限量款。」她也有一個。
「嗯……」連雪寧低頭凝視著手表,這是章漣稜送給她的許多東西中,她唯一帶出來的一樣。
章漣稜給的東西她全扔在家里了,她離開得倉卒,卻沒有失去理智,她知道睹物不免思人,要舍下,就要舍得干干淨淨。
結果卻忘了把表拿下來,這是稜在交往隔天送她的東西,他說從那時開始,他們兩個要共度每一分、每一秒。
「他給的?」亞樂好奇的追問。其實她早知道依照連雪寧的穿著,不可能買得起這麼名貴的表,這麼問不過是想探探口風。
「很好笑對吧?我把他給我的東西全扔在台灣了,卻還是戴著表來這里……」淚水忽而決堤,連雪寧忍不住哭了起來,「我舍不得拔下它,因為它所代表的意義是如此非凡……」
「這怎麼會好笑呢?這是因為你愛他啊!」啊啊,雪的愛比她想像的深很多呢!「況且,不是有句話說‘睹物思人’嗎?」
睹物思人?呵呵……她不正是畏懼這點,才把東西擱在台灣嗎?難道她心底依然舍不下他,期盼著能有一個物品,讓她能夠時時想起他嗎?
人心,真是矛盾吶!
連雪寧掩住了臉龐,淚水從指縫中涌出,亞樂向後照鏡投來關心眼神的計程車司機眨了眼,表示一切沒有問題,然後把手帕往身邊遞。
在巴黎機場接機時,不需要看相片她就認出連雪寧,因為從海關走出來的人,只有她帶著紅腫的雙眼,跟哀莫大于心死的神色。
「明天我們去許個願吧。」亞樂伸長手臂,把她攬了過來,「許個願,把過去的一切都忘記吧!」
***
「不知道?什麼叫不知道?你到底在玩什麼花樣!如果不是你們搞鬼,她不會一個人無緣無故跑到巴黎來!」
浪漫、綺麗的巴黎街頭,有個與周圍氣氛非常不協調的男人,正火冒三丈的拿著手機,在街上咆哮著。
「我才到加拿大,好不容易租了車到你說的地方,結果他們竟然說她去巴黎了!有誰會搭十小時的飛機才抵達目的地,就又離開的?」
「這我也不太清楚。」電話那頭的曹宸皓,懶洋洋的打了個呵欠。
「你少裝蒜,叫姚可蓁來听!」章漣稜怒不可遏,直想往路邊的行道樹踹下去。
「她在睡覺,別吵她。你是吃了炸藥了嗎?半夜火氣這麼大干麼?」曹宸皓不耐煩的打發他,「你不是嫌那個女人拜金嗎?干麼莫名其妙跑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