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鮮血自蝶兒嘴角滑落,古承天的心差點停止跳動,而那一滴滴在衣上化開的血清更侵蝕著他的每一條神經,令他痛不欲生,差一點就失控的朝她飛奔過去,但為了即將的計劃,他不得不狠下心來視而不見。
他將雙手緊緊的交握在身後,發揮所有的意志力阻止雙腳不朝她奔去,表情是十足的冰冷、無情,但任他再如何的掩飾,依舊藏不住眼底的焦急、害怕。
「蝶兒,你……」霍劭騏驚惶地扶住如有風中殘燭的她。
「我要離開……」蝶兒有氣無力的攀附著他的肩。
「不行,你得馬上就醫,你別怕,有我在,誰也欺負不了你。」他心疼地為她拭去嘴角的血漬。
「快滾!別弄髒我的地方。」古承天故作嫌惡地趕著。見他們倆如此親熱,他心中一把無明火熊熊的狂燒著,恨不得把霍劭騏那雙矩的手給砍掉。
「你不是人!」霍劭騏氣得破口大罵,「就算真的是華山灕姥殺了你全家,那也不關蝶兒的事呀,你把所有的帳都算到她頭上,這根本就不公平,而且蝶兒也沒有那個義務和責任來承擔這一切!」
「你也沒有資格評判這件事,說不定霍懷仁也是這件血案的同謀。」古承天失去理智的胡亂牽連。
「你瘋了!」要不是蝶兒正虛弱的靠在他懷中,他一定沖過去狠狠的甩古承天一巴掌。
「我是瘋了,所以你再不把她帶走,她就再也沒機會走出唐門一步。」
「帶我走……」蝶兒央求著。
「我們走,別理這個瘋子。」霍劭騏打橫抱起她,還給了一個要她安心的吻。
迸承天生硬的轉開頭以為就能眼不見為淨,可是那輕吻聲他還是听見了。雖然只是輕輕的一聲,但听在他耳里卻備感刺耳,再加上腦海里不由自主地想象著他倆親熱的模樣,他差點失控把蝶兒搶回來。
霍劭騏惡狠狠的瞪著他的背影,以為他至少還會有點人性的回頭出聲把他們留住,但等了一會兒仍不見動靜,他氣得大步的離開唐門,並發誓如果不是古承天跪著求他回來,他死也不會再踏進唐門半步,如果違背誓言,他就是小狽!
听到門「砰」的一聲關上,古承天才緩緩的轉過身,表情痛楚、掙扎地看著被震得仍有些晃動的大門,心中不舍油然而起,但他弄不清那不舍到底是舍不得蝶兒離開她,還是舍不得、不甘心一個好好的報復對象就這麼讓給他攆走?
內心情感與仇恨的沖擊終于讓他忍不住地仰天狂吼。
他突然的狂吼聲嚇得家僕個個走避,每個人皆不敢前來探問這個性情丕變的大少爺到底何事如此瘋狂,個個都是能走多遠就走多遠。
狂吼過後以為能得到輕松,可是剩下的卻是無盡的疲憊,他蹣跚地走回英雄居,頹然地坐在床沿,腦海里浮現的淨是蝶兒淒楚蒼白的小臉,小時候那血淋淋的一幕早已模糊,就算他努力的想要記起,也會被蝶兒的小臉給覆蓋住。
難道他對蝶兒已經沒有恨了嗎?還是他真的愛她受到忘記仇恨?
他搖搖頭嘆了一聲,決定不再想這沒有答案的問題。他只手托住頭部躺了下來,另一只手卻在被上模到了一樣奇怪的東西,他拿起來一看,是個黃色的錦囊,接著他又找到了另外兩個,分別是紅色與藍色的錦囊。
咦,他怎麼會有這麼精致的錦囊?難不成是蝶兒的。
他想起在空幽谷時,蝶兒曾說過華山灕姥給了她三個錦囊,說是要她交給進入空幽谷的男人,當時他還向她要過,可是她賴著沒給。
他好奇地想知道這里頭到底藏著什麼秘密,說不定和古家一門被滅的事情有關。
他雙手因緊張而有些顫抖,慢慢地打開黃色錦囊,映人眼簾的是一張年歲久遠泛黃的紙片,不曾淡去的松墨行雲流水般地寫著——
血海深仇終陷囹圄
迷途知返一朝醒悟
應天災劫佳人有難
勿使玉碎禽獸在畔
簡單的幾行字,卻看得古承天驚慌不已。
前面兩行擺明是勸他放棄仇恨,這不重要,但什麼叫「佳人有難」?是指蝶兒嗎?
忽然,蝶兒口吐鮮血的一幕浮現他腦海,驚得他全身發涼,臉色更是愈來愈蒼白。
不!蝶兒不能受到任何傷害,他得找她回來!
他想也不想的沖了出去。
出了唐門的蝶兒,壓根不知該去哪,霍劭騏只好抱著她在街上閑晃著。她雖然輕歸輕,但抱久了,手也是會受不住的。
「蝶兒,你到底想好要上哪兒了沒?」他滿頭大汗的問道。
「你讓我下來吧。」雖然虛弱無力,但蝶兒仍逞強要自己走,因為姥姥曾告誡過她求己不求人,否則人情債永遠也還不了。
「可是你身體還這麼虛弱……」霍劭騏為難的看著她,他的手是很疲沒錯,可是蝶兒的身體這麼弱,可能走沒兩步就倒下了,一向疼惜女人的他,就算再累也絕不會讓女人受到一丁點的苦。
「讓我下來。」她堅持道。
「好吧,不過你得答應我找大夫來替你看病。」
「別費事了,我這心痛的毛病永遠也好不了了。」蝶兒一落地就感到頭昏腿軟,只好靠在他身上,她捧著依然抽痛不已的心,哽咽道︰「除非心死了才不會覺得痛,否則這陣陣的抽痛,快讓我窒息了。」
「古承天這個王八蛋!」霍劭騏見不得她痛苦,立刻咬牙切齒的篤道。「他不要你,還有我呀!」
「你不會真的要我吧?」蝶兒淚眼迷蒙,有些忐忑地問,害怕萬一霍劭騏真要她,那如果有天姥姥冤屈得以昭雪,古承天就不可能再要她了。
「如果我要呢?」霍劭騏扶她在台階上坐下,而後正色地探問著,他想要知道她內心真正的想法。
「不行!」她想也不想地搖頭拒絕,且誠實的回答,「我不要你。」
「古承天這麼對你,你還一心向他,可見你真的很愛他,但可惜他卻不夠愛你。」他嘆了口氣,表情十分無奈,他根本就不看好這段感情能有什麼好結果出現。
「不!他愛我,只是他身負著血海深仇,又誤會姥姥是凶手,所以……」蝶兒強辯道,只不過說到最後卻有點心虛、不確定,因為她從未親耳听見古承天說過他愛她,再加上他種種無情的報復手段,搞得她自己也弄不清楚他對她到底是愛還是恨。
「所以你是個傻瓜。」他心疼又不知該如何幫她,只好搖搖頭無奈地說。
「什麼?」她不懂他的意思。
「說你是個笨蛋啦!」他寵溺地點了一下她的小鼻頭。
聞言,蝶兒立即當真地皺起眉頭,沱然欲泣道︰「我真的很笨嗎?難怪阿天會不要我。」
「沒那回事,我不是那個意思……」喔!他真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你不用解釋了,我都明白。」她吸了吸鼻子道。
「算了。」霍劭騏放棄再解釋,兔得愈描愈黑。「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我想先找到真凶還姥姥一個清白。」
「這是當然,可是我們連一點頭緒也沒有,怎麼找?」這也是他遲遲未動手尋找真凶的原因。
「如果我知道怎麼解算天書就好了,天書里一定有記載著二十年前的那場滅門血案。」蝶兒難過地垂下螓首。都是因為她偷懶不夠認真、不夠努力,沒把書屋里的藏書全都看完,說不定姥姥留下來的書中就有教如何解算天書的方法。
「蝶兒,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姥姥真是凶手,你要怎麼辦?」霍劭騏突然提出這個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