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冷靜下來,別影響救援。」
「小芬,抓緊我,撐著點。」凌竹喘著氣,手臂好像快斷裂似的。
「凌、凌阿姨……好……好可怕……」小芬這時才意識到事態嚴重,她突然恐懼起來,好高……好像快掉下去了……
「小芬,閉上眼別看,別緊張。」凌竹覺得她拉住小芬的手在滑動,趕緊又使些力氣拉往她,強忍著雙臂傳來的酸痛。
折騰了十多分鐘,消防隊員和警員終于救了她們,小芬已害怕得哭不出來,凌竹連忙抱住她說︰「沒事了、沒事了。」
翼揚一見到她倆獲救,總算放下心中的大石,也沖上前緊抱著凌竹。
「翼揚,我的手臂快被你抱斷了。」凌竹咬著唇齒忍痛地說。
翼揚仍緊緊、緊緊的擁住她不放,他什麼都沒說,心里一直嚷著︰感謝老天爺、感謝老天爺……
「小芬!」小芬一家在這會兒才趕到現場,見她平安無事,一家子緊緊的抱在一起。
小芬邊顫抖邊哭著說︰「我以為你們不要我了、我以為你們不要我了……」她終于能感受到家人的愛,令她心中溢滿狂喜之情。
翼揚看了看他們,松了一口氣說︰「差點就釀成悲劇。小竹,我們回去吧。」
而此時的凌竹則墜人回憶中……
「不行,我們家小菊不能上法院!」小菊的爸爸堅持著。
凌父則說︰「都抓到現行犯了,一定要出庭作證,這樣才能肅清罪犯。」
「凌先生,我們有我們的考量,如果讓小菊被的事宣揚開來,你教我們全家拿什麼臉去見人哪!」小菊的爺爺氣呼呼地說。
「總不能讓小孩子白白被人糟蹋吧,一定要討回公道!」凌父義憤填膺地說。
「你沒听過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嗎?小菊如果上法院,對她會造成二度傷害的。」小菊的女乃女乃也加入爭辯中。
「不能姑息養奸,這樣對小菊是不公平的!」凌父拍拍身旁的凌竹。
凌竹則害怕地望著這群在吵架的大人們。
「被強暴的又不是你女兒!你憑什麼要告上法院?」小菊的父親生氣地說。
「你說什麼!我家小竹也是受了很大的傷害!」凌父挽起袖子準備修理人。
這時凌竹開口說︰「做錯事的是那些壞蛋,又不是小菊!為什麼不讓他們得到應有的制裁?反而要小菊忍氣吞聲呢?」凌竹為小菊抱屈。她不懂,為什麼小菊的家人要縱容壞蛋?
「大人說話,小孩不要插嘴!」
小菊的爺爺斥喝著,嚇得凌竹趕緊縮到凌父背後。
凌父立刻大聲地罵回去︰「干什麼!想欺負我女兒啊!」
「小竹,你要看小菊是不是?快進去吧!」小菊的媽媽含著淚水說,不希望大人們的丑態被小孩看見。
凌竹深吸一口氣後才打開病房門走進去。
「小菊,我來看你了。」
進入病房內,小菊正朝著窗外看,窗外橘紅的夕陽透過椰子樹葉縫照射進來,霞光映在小菊凝滯的臉上,並沒掩蓋住她蒼白呆傻的面孔。
「小菊,是我,我是小竹啊,你看看我好不好?」凌竹看著她惚恍的表情,不禁滑下淚來。自從出事後,小菊就是這個模樣,完全沒有以往活潑淘氣的神色。
直到太陽下山,天色暗淡了,小菊才慢慢的集中眼楮焦距,極為吃力的對上凌竹的淚眼。
凌竹高興地說︰「小菊,你終于有反應了!你看,我帶了你最喜歡的非洲菊來給你,一朵朵看起來就像一個個小太陽。」
小菊扯動嘴角,勉強露出一絲笑意,聲音細小得宛如遠方傳來的風聲——
「小竹……我認命了……」
她說出這句話時的絕望表情,深深地刻在凌竹的心版上。
「我萬萬沒想到,隔天她就在醫院跳樓自殺,難道……這就是她口中所說的認命嗎?」
處理好小芬的事,凌竹和翼揚回到車上時,凌竹不禁想起死去的小菊,熱淚不絕,經翼揚細問之下,她才伏在翼揚懷里說出那段慘痛的經歷。
「如果我當時能看出小菊輕生的念頭……她、她就不會死了……」
凌竹好後悔,後悔自己沒看出當時小菊那副厭世的哀容,沒預料到小菊的下一步。
「剛剛的小芬令你想起小菊了,是吧?」翼揚不忍心看她如此自責,輕拍撫她的背。
「剛剛我看到小芬時,仿佛看到小菊當時那張笑臉,她說她認命了……那張笑臉……」
沒想到小菊不但沒認命,反而對這個殘酷的現實做出最慘絕的控訴。凌竹一想及此,就覺得好心痛。
小菊死的時候,還沒十四歲,像只剛蛹化的毛毛蟲,卻猝死在蛹里,再無機會蛻化成美麗斑斕的蝴蝶,再無機會看到這個瑰麗璀璨的世界。她是重重的摔下了,縷芳魂卻像輕煙般,在人間不聲不響的消散,帶給凌竹無限的悵恨,令凌竹縈縈在懷,追思不絕。
翼揚終于明白小菊的死對凌竹影響甚深,令她痛恨侮辱女性的男人,恐怕也是她畏懼男人而成為同性戀的原因。
「我剛剛真會被你嚇死,全身不知道死了多少細胞。」翼揚一想起剛才那幅驚險的畫面,就冷汗直冒,只能再抱緊懷里的愛人,汲取她身上的氣息以求鎮定。
「是我差點沒命,又不是你。」凌竹知道翼揚是在緊張她,卻嘴硬不說。
「我倒寧願剛剛是我掛在那,也教你嘗嘗驚嚇過度的滋味。」翼揚捏捏她的鼻子,覺得她心情似乎好多了,令他放心不少。
「你怎麼看起來比我還累?干脆由我來開車吧。」凌竹看他一臉錯愕,遂笑道︰「這次我保證,一定提升技術,讓你也能享受被載的樂趣。」
「還是不要好了,你休息。」翼揚不敢讓這女羅剎握方向盤。
「這麼不信任我?」
「我怕一睡不醒。」翼揚穩坐在駕駛座上。瞟見凌竹外套底下雪白的雙腿,又氣憤地說︰「唉……今天虧大了,本以為讓你穿短裙是造福自己,沒想到卻便宜了樓下的男性觀眾,真是氣死人了。」
當時他一心一意為凌竹平安回到他懷里而高興不已,根本沒注意到她撕開的裙已春光外泄。等出了大樓要回車上時,才發現所有男人全盯著凌竹的美腿看,嘔得他想一一戳瞎那些色男的眼楮。
「翼揚,你很不規矩哦!」曼珊看到凌竹又羞又窘的狼狽樣,馬上曖昧的指責翼揚。
凌松則握了握拳頭,咬牙問︰「你這家伙,到底對小竹做了什麼?怎麼她的裙子會破成這樣?」
「你們別誤會,裙子是我自己撕破的,與翼揚無關。」凌竹滿臉羞色的為翼揚辯護。
「你們可終于回來了,害我在這陪了小竹三晚,弄得全身酸痛。」翼揚坐在他睡了三夜的沙發上怨聲怨語。
「你、你陪了小竹三夜!」凌松又神經緊繃起來。
曼珊訝異地問︰「陪小竹陪到……全身酸痛?」
「你們想去哪啦!我睡我的床,他睡他的沙發椅,沒事。」凌竹澄清他倆的關系。
翼揚可憐巴巴地說︰「漫漫三夜呀!凌松,你我同是男人,應該知道這是很難熬的。」
說罷,凌竹立刻賞他一拳——高高的舉起,卻輕輕的落在他胸口上。
「你們別听他胡扯。」凌竹嗔斥一聲後,說起今天小芬想自殺的事。
「小芬可真幸運,能遇上你這位有勇氣不怕死的輔導員。」曼珊拍拍凌竹的肩膀以示稱許。
凌松則面色凝重地說︰「還好,還好她最後被你救上來了,不然你一定會內疚一輩子。」凌松知道凌竹什麼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的性格,很高興沒造成任何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