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這句話我們就听得懂了,」土狼插進一句。「老大,你說是不是?」
「你給我閉嘴!」這種馬屁,他可不領情。
「好,你想幫她,只要能幫到她,任何代價,你都願意付?」
「你不妨先說說看。」晴霜也不是那麼笨。
「由你代替她。」老大的解決辦法,倒也簡單。
「你說什麼?」
「怎麼?你听不懂?」老大笑的好得意。「也有你听不懂的話?太好了,就是你代替她,跟我們回去貨腰賺錢。」
「你講話好不粗俗!」
「恐怕比不上你未來要做的事粗俗。」
「我才不會任你宰割。」
「這麼快就後悔了?」老大調侃她。
「妓院的存在根本就是個錯誤,你以為不對的事,我會去做?」
「你不肯做,就讓搖紅做。」
「她也不該做,所有的女人都不該受這種壓迫,你回去之後,最好把妓院給解散。」
她說的一本正經,老大、土狼和小猴卻听得目瞪口呆。「然後呢?還要不要將它夷平?」
晴霜稱贊講這句話的土狼。「你不錯噢,比你們老大有腦袋。」
「夠了。」老大終于沉聲說。
土狼和小猴噤若寒蟬,知道這種時候再出聲,就是討打了。
「範姑娘,今天算你倒霉。」
「你想要做什麼?」這是她第一次感到害怕,真正打心眼底擔心起來。
「想把你們兩人都帶回去。」
「不!」
「後悔了?」老大獰笑。「來不及了,俏姑娘,這樣你下回要幫忙別人前,是不是會學得聰明一些?」
「你想要綁架我?你八成是瘋了!」
「瘋掉的是你後面的搖紅,頂多再加一個自不量力的你,我們都很清醒。」
「意思是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當然,」他還發出刺耳的笑聲。「怎麼樣?這兩個字是跟你學的,听起來是不是很熟悉。」
「你不能這樣做。」
「哦?為什麼不能?」
「因為國有王法。」
「哈……」老大幾乎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開玩笑,我就不信王法管得到這窮鄉僻壤,動手!」
看土狼和小猴逼過來,晴霜再顧不了那麼多了,立刻扯開嗓門大叫︰「救命!救命呀!有什麼人快來呀!快來救救我們,有人欺負弱女子,有人——」
「住嘴!」
「你怕了?敢做不敢當,算什麼男人?」
「賞你十個耳光,看你還伶牙俐齒得起不起來!」老大說著就要打。
晴霜閉上眼楮,心里其實已怕得要命,卻一再告訴自己別怕,雙臂也依然環住搖紅,甚至比之前抱得更緊,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們傷害搖紅。
結果臉上沒有挨巴掌,倒是听見老大慘叫了一聲,怎麼回事,晴霜睜開眼楮,咦,沒什麼呀!
「誰!是誰?是誰敢破壞大爺的好事?」
「放了她們。」一個渾厚的聲音自頂上傳來,原來他在樹上。
「你是誰?」
「有辦法叫你乖乖照做的人。」
「你……你以為我會乖乖听你的。」老大虛張聲勢的說。
「你要不要試試?」話才說完,老大已經「哎喲!」叫起來。
「老大,你怎麼了?被傷到哪里?」
老大一把推開好心來扶的小猴。「滾開!」
晴霜心里頭的正義感又開始發酵。「小猴,過來這邊。」
听她這麼一說,在場所有的人都愣住了,最後還是樹上那個人問︰「姑娘,你說什麼?」
「小猴很可憐,從剛才就一直被欺負到現在,干脆月兌離他們。」
「姑娘真是有趣。」樹上的人說。
「我姓範,叫晴霜;壯士貴姓大名?」
「稱我樹人就得了。」
「我看你還是叫做鳥人的好。」老大不甘示弱。
「跪下。」樹人在枝椏間說。
她想要看清楚他,但枝椏交錯,再怎麼努力,也只捕捉到一個模糊的輪廓。
「笑話,你既不是天皇老子,更不是我祖宗八代,干嘛膜拜——」老大話還沒有講完,人已先跪了下去。
「老大!」土狼和小猴一起喊道。
「嗯,真乖、真听話,叫你跪,你便跪,大爺我很滿意。」
「你!」老大一邊掙扎著起身,一邊繼續咒罵︰「用這種小人手段,也不怕我——」
「怕你怎麼樣?」樹人打斷老大。「我只怕你不繼續乖乖跪著,還得讓我費事。」
「原來如此,」土狼說︰「老大,他是不是丟種子點住了你的穴道?看我——哎呀!」
「你太多嘴了,」樹人說︰「一起跪下!」
看他們兩人都乖乖跪著,小猴不禁緊張。「那我……」
晴霜代他求情︰「樹人壯士,他不是壞人,你就別叫他跪了吧!」
「一丘之貉,哪里不壞?」
「至少沒有他們兩個那麼壞。」
「那……好吧!就听範姑娘的。」
不曉得為什麼,當他稱她「範姑娘」時,她的心湖竟然起了漣漪,微微蕩漾。
「你想怎麼樣?」老大不愧為老大,雖然跪在那里,還是不忘職守。
「想你們高抬貴手,放了她們兩個。」
「辦不到!」
「是嗎?」這個答案似乎不出他意料之外。「你要不要試試?」
「老大,識時務者為俊杰,我看我們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好,我覺得——」土狼企圖勸他。
卻遭到他痛斥︰「你老大,還是我老大?」
土狼縮了縮頭,沒有回答,倒是樹人哈哈大笑。「他要做老大還不容易,只要我一掌劈下去,你一命嗚呼哀哉,老大要不換人也難。」
「這……這……這……」老大臉色蒼白,第一次顯露出內心的慌張。
「樹人壯士,不要。」晴霜求道。
「我有沒有听錯?」樹人問她。
「沒有。」
「你在替他們求情?」
「對。」
「不會吧?」
「我相信人性本善,壯士,你——」
「叫我樹人得了,」他再度說︰「我只是剛好路過,听到了他們狂妄的言語,順便救你們而已,不必這麼客氣。」
「樹人並非你的真名?」
他坦承不諱。「萍水相逢,叫樹人就可以了。」
晴霜想說,所以你才會叫我「範姑娘」,因為你也听過即忘,根本不記得我的名字。
不過她當然沒有真的說出口,反而是老大有了新的決定。「你們兩個真愛管閑事,那好,這個小丫頭可以給你,但是搖紅不行。」
「據我所知,她已經瘋了,不是嗎?」
「是又如何?」老大反問。
「瘋了的姊兒,能做什麼?」
老大說︰「那就是我們的事了,與你何干?」
「在康熙皇的國土內,絕不能發生這樣的事。」
晴霜驚呼︰「樹人,你好大的膽子!」
他听懂了。「因為我直稱皇上的名號?」
「你明知故問。」
「他是個明君,明理的君主,不會計較這些的。」
「你們兩個多管閑事的人,可不可以少說些廢話,」老大又出聲了。「跪在這里,膝蓋挺冷的,知不知道?」
「謝謝指教。」樹人挺有幽默感。
這倒提醒了晴霜,讓她想起了一件事,她立刻月兌下自己的毛裘背心,給搖紅穿上。「你們好狠的心,讓她穿得這麼單薄。」還狠狠的瞪了老大和土狼一眼。
「是她自找的,」土狼說︰「要不是她貪戀那個窮書生小白臉,要穿金戴銀,還不都隨她。」
原來是這般緣由,晴霜听了心更軟、也更酸,就算是妓院里的女人,也有愛人的權利呀!
「她幫你們工作多久了?」樹人問道。
老大腦筋動得快,想了一下就說︰「當初她老頭簽的是賣身契,賣斷一輩子。」
「一輩子!」晴霜倒抽了一口冷氣。
「我看範姑娘根本就是個不知民間疾苦的大小姐。」老大諷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