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郁荔真是厭惡自己這種類似「拉皮條」的行徑,可是她已想不出有什麼能讓顏子睿放棄的方法了。
拜托!要找漂亮的女孩子,他還需要人家介紹?
「我是真的很有誠意要請你當我的畢業展模特兒,你先試試看,真的不行的話再說。你不能試都還沒試就拒絕,這樣我不會放棄的。」顏子睿站起身。「沒關系,我很有耐性,你好好想想。再給我回覆。」未了,他還像個哥兒們似的用力拍了下遲郁荔的肩背處。
遲郁荔正要站起來,不意被顏子睿一拍,上半身向前傾,重心不穩地差點連人帶椅摔在地上,幸好顏子睿眼明手快地一把捉住她。
「不好意思,你還好吧?」奇怪?他從來不會對女孩子這麼粗魯的,怎麼一遇上遲郁荔,他的表現就完全失態?他扶起她,等她站穩了才放開。
奇怪?遲郁荔的個頭在女孩子中算是頗高的,骨架卻十分縴細。
「我送你去家教,不然你又要遲到了。」
天啊!連她今天有家教他都知道,到底是誰出賣她的?
「走啊!」
遲郁荔心不甘、情不願地跟在他後頭。她實在是不想欠他這分人情。但是剛剛被他一糾纏,眼看家教又要來不及了。
「喂,先說好,是你自己耽誤我家教的時間所以才送我的,你可不能用這個作人情來要挾我哦!」
「別把我的人格想得那麼卑下好不好?倒是你,都大四了,還在忙家教,你沒有打算補托福出國,或者考國內的研究所嗎?」
一般大四學生的學分輕松得很,像他一個禮拜只需上幾堂爐,才會被他老媽利用得徹徹底底。
「我只想在畢業後找家圖書館,整日與書為伍,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就好了。」
遲郁荔的哥哥遲育術,博士學位還不知要繼續念幾年?弟弟遲育璿今年高三,明年也要考大學了。雖然她父親在新竹的生意拜國內電子產業蓬勃發展所賜,近幾年著實賺了不少錢,但是她卻不希望自己再繼續麻煩父母了。
所以,雖然父母每涸月都會固定匯錢給她,但是她還是堅持用家教的錢來支付生活所需。
「我听說父母大都希望女兒畢業後去考教師資格,將來當個老師,不但收入較高,工作也很穩定單純,你父母難道不是嗎?」
「我爸媽從不問我將來要做什麼的,他們大概以為我畢了業就是等嫁人。再說自已都還像個孩子,怎麼去教小孩子啊?」
「你說什麼?」一輛公車正好自他們面前橫越而去,轟隆隆的噪音讓走在前頭的顏子睿沒听到遲郁荔的喃喃自語。
「快,綠燈了。」他什麼也沒想地直接牽起遲郁荔的手,引她走到馬路另一頭的停車場。
向來對愛情少一根筋的遲郁荔,竟毫無所覺地任由他牽著走。
兩人都沒發覺,現在正是校門口人潮最為擁擠的時刻,流言就在他們牽手的那一剎那間,已經漫天漫地地渲染開來了……
※※※
「唉喲!幸好安全上壘。」
遲郁荔見班代的身影才在後門出現,教授剛好一腳由前門踏進。
這堂爐的教授是出了名的「混」,常常上了半天爐還說不到一句重點,所以連遲郁荔這種乖乖牌都往後排坐。由于是上午第一堂,出席率格外低,座位還坐不到一半;她往內移,讓出一個座位給班代。
希望待會兒不會來個點名清查,否則肯定很多人會死得很難看。
「謝啦!」坐定位後,班代兩眼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她。
最近她老是被人這樣看著,真有點莫名其妙!
「郁荔,最近有喜事喲!」
「什麼喜事?」
「別裝了!我一個攝影社的朋友告訴我,他們那個姓顏的前社長的最新女友就是你遲郁荔小姐,挺有兩把刷子的嘛!」
「什麼?!」遲郁荔一聲驚叫,引得前排的同學個個往後看。講台上的教授一聲輕咳,才又把大家的目光引向前去。
「別怪聲怪叫的。」還是班代聰明,改用筆談。
「你別胡說,我才不是!」
「那為什麼他們社上的人全說得繪聲繪影、煞有其事的樣子?」
「我是當事人,誰會比我更清楚?我說沒有就是沒有!」遲郁荔一口否認到底。怎麼會被人傳成她是他的女友?天啊!
「可是有人指證歷歷,說他親眼看到顏子睿載過你,而且你們還曾手牽手走在校園里,你敢說沒這回事?」
遲郁荔此時的臉色已是一片青,比漫畫中人物臉上的三條黑線還難看,簡直只能用筆墨來形容了。
她十分用力地搖搖頭,由于動作太大,還引起教授一臉鐵青地直瞪,她連忙拿起筆,繼續用筆解釋。
「我也不知道啊!他是有載我去家教,不過只是順道而已。我什麼時候和他牽過手?你別听人家胡說!」
「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就相信你,但是你認識他總是事實吧?」
「他是我以前室友的前男友,見過幾次面而已。」
「嘿嘿……才見過幾次,他就熱心到送你去家教?不會這麼單純吧?我看他的動機不良哦!」
他的動機是不大良,因為他是要找她當模特兒,可是她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口。誰會相信這麼荒謬的事,這比她是他女友的事還要令人不可置信!多說無益,省得愈描愈黑、自掘墳墓。
「你別亂猜。」
「總而言之,一旦和校草之一的顏子睿扯上關系,你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我祝福你,阿門!」
接下來的三節爐,不斷有人來向她打探消息,消息來源不外是攝影社的朋友,或者是同班的石采萍和班代那兩個陷人于不義的大嘴巴。
她安慰自己,經過她一個早上的努力解釋後,大家應該就不會再傳開了吧?
只可惜,智者這傢伙只活在早古時候,現代人還是覺得傳些八卦消息要比做謠言終結者的智者來得有趣多了。
※※※
遲郁荔在三天後遇上了範文馨,她正用完餐從餐廳走出來;範文馨二話不說,馬上帶她直奔食營系,買了兩筒霜淇淋,一人一個。
遲郁荔以為範文馨有心事,所以接過霜淇淋後就乖乖地吃,等範文馨想說的時候,她自然就會講了。
沒想到範文馨在默默地吞下最後一口霜淇淋,並把用來裝霜淇淋吃剩的餅筒丟入垃圾筒中,竟然說出一句話,讓遲郁荔差點成為全世界第一個被霜淇淋噎死的案例。
「听說你和顏子睿正在交往?」
當範文馨以這一句問話當做許久不見的朋友之間的開場白時,遲郁荔才知道,她已經誤上了流言的賊船;現在她再怎麼解釋,都不會有人相信她的。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的廢話是自我安慰用的。
「你……」她用力拍著胸口。
「你不用多作解釋,我和顏子睿早八百年前就分手了,你不必有對不起、背叛好友的感覺。」
「我……」遲郁荔想要說明一切原委,卻不知從何開始,任誰都不會相信顏子睿會邀她當他畢業展的模特兒。
因為,連她自己都不相信。
範文馨把她的吞吞吐吐解釋成心虛。
「說我完全不在乎是假的,畢竟顏子睿的女友沒有一個比我差的,但是他居然會選上你!」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就是因為你和他交過的女友完全不同,所以更讓我相信你對他而言,一定是最特別的。
這又是哪里來的理論?
遲郁荔幾乎可以听到芳心碎成片片的聲音。
「啪喳!」
好像不大對,她看了看腳底下,原來是她踩到落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