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什麼?」
「佐丹他是——他是——」喬用手圍了個圈,放在嘴邊,故意壓低聲音道︰「他是個同性戀。」
這下換成珊琪的嘴張得老大,差點被茶水嗆到。
「你,你說什麼?」她的一雙眼楮都快凸出來了。「你怎麼知道?」她不敢相信,他昨天才和她……不,不,這一定是喬弄錯了。
「我怎麼會不知道,我認識喬伊十幾年了,他家里的事,我早就了若指掌。」喬點燃了煙斗,娓娓道來。「這已經不是個秘密了。」
珊琪心頭百味雜陳,那他昨晚和她發生關系,這又是怎麼回事?如果他是同性戀的話,怎麼會和她……她想得頭都快炸了,忽然她想到另一種解釋——
「喬,也許他是雙性……」
「不!」喬很肯定地打斷她的話。「他是百分之百的同性戀,他還有個愛人住在橋東那邊,你不相信的話,可以去那里問他,他叫提姆——」
「不,不,不用了。」珊琪覺得好混亂,無力地搖搖頭道。
「這樣你就不用擔心了。」他顯然誤會了珊琪的意思。
「不,喬,我還是想搬出來。」珊琪堅持著,也許佐丹改變了「性向」。
「如果你堅持的話,我也沒話說。」
球場上,珊琪和喬站在觀眾台上。珊琪焦急地四下張望著,她很擔心佐丹會因此而不來練球。
「珊琪,你為何如此不安?」喬似乎看出了她有些不尋常。「沒——沒事。」珊琪有些口齒不清,每當她心虛時,就會開始結巴。
聰明的喬當然知道她在扯謊,只不過他不知道她和佐丹之間究竟發生什麼事。
終于,一個人影遠遠地出現在球場入口處。
珊琪心中大喜,心撲通撲通地跳得厲害,連她自己都無法解釋,為何只是見到他的背影,就會心頭小鹿亂撞,她為自己的心境感到不可思議。
忽然,一顆球迎面飛來,珊琪遲鈍的運動神經使她當場愣住了,就在這千分之一秒間,她的眼前閃過一個影子。
球不偏不倚,正巧落在佐丹的手中。
「大難不死」的珊琪,驚魂未定地往身旁一看,佐丹正笑嘻嘻地站在那里,展示著被他及時接住的球。珊琪按住胸口,以平定自己起伏不已的心跳。
「小姐,反應差的人,可不能在球場上亂跑哦!」他充滿戲謔的口吻,和喬伊如出一轍。
這家伙太可惡了!珊琪鼓起了腮幫子,氣呼呼地瞪著他;看來她搬走後,他過得挺樂的,瞧他一副神采奕奕妁樣子!以前的爭執反倒像在演戲一樣,珊琪不禁越想越氣。
而喬卻在旁添加一句︰「佐丹今天的狀況好極了,真奇怪。」
這對珊琪而言,無異是火上添油。她故意別過頭,走到場外,卻又忍不住偷瞄他的表現。
即使像她這種不太懂棒球的人,也可以從他投球、揮棒的表現看出他有很大的進步,像是放開了心胸、展現實力出來。特別的是,他的一舉一動都充滿了自信的光芒,像顆璀璨的星子。
珊琪懷疑他怎麼會前後判若兩人。這——和他們之間的關系有關嗎?
一連串的贊嘆聲,來自喬的口中。這個向來挑剔、要求完美的人,要從他口中听到一些好話,可不是那麼容易,這更加證明佐丹的能力。
珊琪很高興佐丹有了明顯的轉變,也更確定自己的選擇沒有錯。
她發現剛才他接住迎面向她飛來的球的那種姿勢,的確像極了「J」,那種熟悉的感覺,在多年以後仍令她感到心悸……
「天哪!那是喬伊嗎?」忽然有人大叫一聲,把珊琪嚇了一跳。接著她把目光轉向聲音的來處。
只不過是幾個經過的球迷而已。
她再轉頭看向佐丹,他的金發在陽光下閃耀著,俐落精準的打擊動作,使他像「發光體」一樣,十分惹人注目,一如喬伊的化身。
珊琪淚水忍不住的一涌而上。
喬伊,多希望現在站在那兒的就是你……她的心情激蕩不已。
這天,她因為要等有關海關的護照簽發消息,不得不回到佐丹的住處等電話。
就在門口處,她發現門半掩著。不過她原本沒太在意,因為她知道佐丹外出時,經常忘了關門。
但她才踏進門,卻發現幽暗的地下室亮著一盞小燈,並且傳來一陣的聲音。珊琪立刻提高警覺。
她踮起腳尖,不發聲響地一步步走下樓梯。
忽然,在她腳踏上平地時,那聲音停了,一個黑影閃過她眼前。
「啊……」珊琪尖叫一聲。
對方立刻捂住了她的嘴。
「噓……小聲點,我不是有意的。」
等珊琪定神一瞧,這人好眼熟——細長的眼楮、女圭女圭臉,及一身不合時宜的西裝——對了,在喬的辦公室,她曾與這人擦身而過。
「——你是?」珊琪雖記起來,但並不知道他的名字,所以仍保持防衛的姿態。「你闖進佐丹的家干什麼?」
他顯得有些焦急,試圖向她解釋來意。「對不起,珊琪小姐,我不是故意的,剛才我按了半天電鈴都沒人應門,剛好門沒關,我才進來看看有沒有人在。你不要害怕,我們在喬那兒見過面,我不是壞人。」
「你怎麼知道我叫珊琪?」珊琪的防衛心仍未松懈,她還搞不清他的來歷呢!「你來此又有何目的?」
「珊琪小姐,你的名字在報上出現過,是佐丹目前的經紀人,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他滔滔敘述著,斯文而有條理,犀利的目光卻在珊琪身上打量著。「對不起,我應該先向你介紹自己的,我是保險公司的調查員,吉姆。」他伸手向珊琪示好。
保險調查員?他來找佐丹有什麼事?難道和喬伊的意外身亡有關?既然對方表明了身分,珊琪也客氣地請他坐下,並煮了杯咖啡給他。
等珊琪坐定了,他才又開口道︰「珊琪小姐也住這兒?」
珊琪訝異于他的觀察力。「不,我已經搬走了。我和佐丹曾是男女朋友。」她直言不諱。「你來這里,一定是想了解和保險有關的事吧?是有關佐丹的嗎?」
「不。」吉姆見她態度友善,便坦白地說明來意。「是和喬伊的保險有關,他向我們公司保了意外險,受益人是他的母親。」
「喬伊有保險?這我怎沒听說?」珊琪喃喃道。「如果你想問資料的話,可能要等佐丹回來……」
「不——不是的。我不是來登錄資料,而是那筆理賠可能有問題,恐怕不好申請。」他略微遲疑了一下,接著抬頭望著珊琪。「也許你可以提供我一些訊息。」
「有關喬伊的?」珊琪仍不清楚他要的是什麼。
「不,是有關佐丹的——你是否覺得他有什麼異常——嗯,就是不對的地方?」他探問道。
珊琪益加地感到怪異,她隱約覺得他好似在旁敲側擊一些問題,卻不知他真正指的是什麼。「佐丹有什麼問題嗎?」
吉姆思索了一下,覺得沒繼續隱瞞的必要,也許他直說,反而可以得到所要的實情。
「珊琪小姐,我就坦白說吧,據我們保險公司的調查,喬伊似乎沒有發生意外。」
這對珊琪如同五雷轟頂。「什麼意思?」
「我們懷疑,佐丹就是喬伊,是喬伊假裝的。」他坦白道。珊琪激動地站了起來。「你懷疑喬伊想詐騙保險金?如果是這樣,你就太侮辱喬伊的亡靈了。」
「不——不——不是這樣的,你先別激動。」吉姆似乎也被珊琪的反應嚇了一跳。「我當然相信,以喬伊的身價是無須這樣的,但是因為他保了險,又出了意外,我們自然要理賠,因此在這方面才特別謹慎。」他解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