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中逐漸漫開晨曦光暈,雲層再厚也無法阻擋白天降臨大地的腳步。
倦了,累了,他不是每次都在這女孩的身上尋到某種依靠和撫慰?殷深深的呼吸聲有催眠的魔力,牧可風突然覺得眼皮好沉,呼吸好重。
日光真的透過雲層從玻璃片上透射進來,一切都像這場雨一樣的平靜了。
第八章
「是我特地請司令幫我約你來的。」
殷深深望著柯亞男,柯亞男卻用一雙眼斜睨著左秋笙。
「不關我的事。」左秋笙送來飲料後便急著離開。「你們慢慢聊。」
「你是我這些年在台北一個人過生活唯一深交的朋友,我真的不想失去這樣的友誼。」殷深深雙手放平膝上,很認真地說,「我是告訴你——我已經決定要和牧可風在一起。」
「進展這麼快,什麼時候請喝喜酒!」柯亞男口氣里的酸澀是明顯的。
「也許永遠都不會有喜酒請你們喝吧。」殷深深輕嘆,她臉上有一種屬于女人柔媚的美麗和淒然。
「那是什麼意思!」柯亞男用力擺出的生氣狀卻為這一句弄地破功,對朋友的關心全部浮現在表情上。
「我一直都很想有人听我說,你卻一直還在生我氣。」
「什麼事啦——快說啊!」柯亞男真的被殷深深異樣的表情,弄得再也假裝下去。
殷深深一句一句慢慢地把這些日子發生的,連她都擋不住的事情說給柯亞男听。
「沒關系,能跟所愛的人在一起不是說就夠了嗎?」殷深深打起精神,她有她的樂觀和單純的固執。
「我真有一點意外,竟有這麼巧的事。他既然說喜歡你,那就表示他真的喜歡你,以前的事不必太在意,你們如果結婚,我一定要當伴娘,至少可以在婚禮站成一排,呀很過癮。」
殷深深知道柯亞男是故意開玩笑,她自己卻十分清楚,對她現在來說,能和牧可風在一起就已經很幸福了,未來怎麼樣實在很難說,也許明天連想法都會變。
「他在外面等我,我們約了去看電影,他平時很忙,不是常常有空。」殷深深說著站起來,說了再見就走出去。
「唉!」柯亞男拿了杯子往吧台前一坐,「司令,如果你明明知道你愛的人曾經很深、很深的愛過別人,你還會想和她在一起嗎?」
「剛剛深深不是說了嗎,能在一起就很幸福了。」照實說。
「你都听見了?我覺得深深很可憐,她是騙自己罷了。」
「騙自己也無所謂呀,反正都在一起了嘛。」
「你這是什麼態度?我正跟你討論問題,你卻好象在說相,有病!」
「是你們被過去的回憶蒙騙了,最真實的東西是現在,而不是過去。我們曾討論過他們相配,為什麼你會有那種感覺?」
「就是一種感覺,什麼為什麼?」
「是他們之間散發出來的磁場讓你覺得他們相互吸引、對稱,有愛的感動存在,你才在莫名之間感覺他們很配。這就夠了,他們會發現現在的愛勝過以前殘存的記憶,你不必替他們煩惱。」左秋笙道。
「你還真篤定,看你對愛情這麼透徹,也不見得你有什麼豐功偉業呀!」柯亞男玩笑著。
「我還在等一個人什麼時候——會愛上我。」左秋笙調侃地說,「你覺得可風和我怎麼樣?」
「問這干嘛,你們兩個完全不同,怎麼比?」
「那就對了,可風一向太沉重,根本不適合你,我呢——我的愛情屬于濃淡合度型,考慮看看,如何?」
這時間還早,店里bratender還沒來上班,柯亞男正準備大聲開罵,這司令干嗎最近老說些奇怪的話。
「噓!」左秋笙的頭從吧台內伸了出來,停在柯亞男面前僅僅十公分處,「我是說真的——等小瑞來上班,我們也去看場電影——現在就好象只有情侶會看電影吧。」
柯亞男低下頭,她真怕左秋笙再靠過來,他的唇看起來好熱、好燙。
「下次誰再說你沒女人味,我絕不饒他。」左秋笙懂得欣賞自己喜歡的女人。
柯亞男則是在他注視下遲遲不敢抬起頭,更不知自己是怎麼了,她並沒有生氣,心里反而有些高興,心跳不安定,呼吸也變得濃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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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不知道,現在我們在這里約會,他們可能在——哪約會?」牧可晴挽著殷達實。
台中天氣晴朗,教人神清氣爽,這里的人看起來也不那麼匆忙,一下火車,牧可晴覺得眼前的視線舒服多了。
「你指的是誰?」
「你妹妹——和我哥哥。牧可晴頑皮的說,」我們兩家真不錯,一來一往,互不佔便宜。
「你說他們?」殷達實微微吃驚,「我才回來一個禮拜,回有什麼進展。」
「這禮拜哥哥有空就和深深在一起。」
「你怎麼知道?」
「深深來家里,哥也常在家,一看就知道了。」牧可晴說。
「你看他們還好吧?」
「很好哇,哥哥好象邊年輕了,也變快樂了,深深也是戀愛中的女人的樣子。」牧可晴特別好。
「戀愛中的女人是什麼樣的?」殷達實不覺好笑,拉著小女孩的手,穿過馬路。
「跟我一樣,有人拉手過馬路就會很快樂。」
「小表,待會見了未來的公婆,嘴也要這麼甜才行。」殷達實敲了下牧可晴的頭。
「我吃一打巧克力才來的。」牧可晴坐上殷達實的車,她是個容易快樂的女孩,所以也容易讓人快樂起來。
殷達實最晚月底就要北上到新的學校報道,他並不想太早為妹妹的戀情擔憂,上台北後自然可以就近觀察。
吧爽的風吹拂過牧可晴愉悅的臉龐,殷達實是個不愛臆測及冒險的實踐家,對愛情也同樣抱持一致的想法,于是他更能珍惜手中掌握的這分想許與依賴,越加看重這份樸實中的可愛。
「快點!我媽听說你要來,煮了一大桌菜,連大月復便便的二妹都回來了——就等著看你。」
牧可晴一下子止住腳步,站在原處。
「怎麼了?」殷達實回頭問。
牧可晴撫弄她及肩的發絲,扯扯她未曾可以打扮才會穿在身上的吊帶裙。
「我這樣子——可以嗎?」她又看看自己的鞋,「都是你,沒事先提醒我,我不敢去了,我要回家。」
「我的小鮑主,你這樣子最美了,沒人比得上你,我爸媽一定會疼死你。」殷達實用吻在牧可晴的額上輕點一下。
「如果他們把我當成丑小鴨,那你要負全責!」牧可晴整個人膩在殷達實的身上。
「丑小鴨也沒關系——總有一天會變成天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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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已真正入冬,殷深深趁牧可風值班的星期天來看殷達實練球,球場四周矗立著高網,孩子們正在練習打擊,他倆就坐在球場邊的看台上。
「球隊每個星期天都要練習嗎?」殷深深撫弄著一顆球。
「不練怎麼行,明年春天球賽開打,根本上不了台面。」
「那哥哪有時間談戀愛?可晴不回抗議嗎?」殷深深已知道殷達實與牧可晴交往的事,而那個小女孩更死心塌地要當她大嫂呢。
「這你不用替我煩惱,我們可會利用時間。你呢?上台北以後我就忙著學校球隊的事,而你把所有的空閑時間分配給男朋友,我們真的是難得見面,怎麼樣——還好吧?」
「還不是一樣,過得去啦。」
「我不說你跟他,你們相處的怎麼樣?」殷達實覺得這陣子殷深深成熟了不少,卻比以前安靜許多,也不象是有心事,總之小女孩是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