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圖上地形來研究,旗子的位置可能在廢墟的密林深處。」
殷深深兩眼發怔,也不知為什麼握著槍的手一直發抖。
牧可風收起地圖,看到殷深深這副模樣,知道這回他踫上的可不是菜鳥這麼輕松,苦笑了下。
「剛才你說你叫什麼——陰森森?你爸媽怎麼會給你取這樣的名字?」
原來緊張得要命的殷深深听了這話有些不悅。
「這名字哪里不好——」
牧可風仿佛明日硬件她說的話,徑自沒入提片密林間,一時間殷深深反沒了先前的緊張,也往密林內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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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住,現在交給你的唯一任務就是不許叫出聲音。」
牧可風十分慎重且嚴厲地下達命令,殷深深從游戲開始到現在一發子彈也沒發射過,還靠著牧可風的掩護躲過無數子彈,而截至目前,牧可風一人已經取了四名敵人的性命。
這種顏料彈的對峙游戲進行中,只要是中彈的一方,身上便回沾上顏色,也就代表陣亡,同時需立即退出游戲。
「緊緊地跟著我。」牧可風一面留意四周的動靜,一面還得看緊他的隊友。「前頭就是廢墟,那里一定聚集不少敵人——」
此時有一些槍聲傳來。
殷深深屏著氣息,揪著筐跳的心,眼楮一下都不感瞅地跟隨著牧可風;那是一個她唯一可以信賴和依靠的背影。早知是這種殺戮游戲,她一定不會來參加的。
「走。」牧可風領著殷深深在樹叢中穿越,並在一個隱秘處停下腳步。「你看,前面那幾棟廢棄的屋子是我們現在的目標,右邊有一扇磚門,我們一起沖向前去,你靠門的右邊,我靠門的左邊,等確定屋內安全,再一起沖進去。」
殷深深機械式地點頭。
「上。」
就連動作都得讓牧可風拉著往前行進,殷深深躡手躡腳地往前推進。
短短的十步內又有不少槍聲傳來,牧可風和殷深深頓踞磚門兩側,這是殷深深看見牧可風投來一個暗示性的眼神,她以為是要她進屋的指示,不料——一切事情幾乎都在同一時間發生——殷深深竄入廢墟的時候,身後有子彈飛嘯而過,有人哀鳴應聲倒地,而她進屋的剎那,眼前活生生就站著一名敵人,她的槍指著對方,而對方的槍當然也毫不客氣地指向她。
正確地說——應該是殷深深兩手發抖,兩腿發軟,手中的M十六是不小心才指著敵人的,而敵人人似乎也很輕易就看出殷深深的弱點。
對手咧嘴輕笑。「嘿!嘿!嘿!」就要扣下扳機,機械的摩擦聲是那麼駭人!
也幾乎是同時,殷深深被這種殺人的氣氛嚇得失聲尖叫,槍也響了,子彈在空中飛過。
「冷靜下來。」
在失去理智的幾秒鐘內,殷深深整個人被圈在一個寬厚的臂彎里,她的臉被埋在一個很深、很深的胸膛,嘴被捂住,牙齒緊緊地鍥進某個厚實、有彈性的東西。
「冷靜點!嚇成這個樣子,你嘛還來玩這種游戲。」牧可風冷言,語言中卻沒有抱怨。
完全喪失理智,沉浸在驚駭中的殷深深什麼也來不及接受,只知發抖,直到唇齒間感到一種異常黏膩的味道,她才松開咬緊的牙齒。
「對……不一——你的手——」殷深深想著被人用槍指著,幾乎被殺的感覺,心有余悸。「我根本就不知道是這樣以假可亂真的玩法,剛剛我我著的以為他要開槍殺我呢呢——是假的,對不大會?」殷深深突然覺得自己十分荒謬可笑。
「哼!」牧可風冷哼一聲。「這原本就是一個殺戮的世界,你不先扣扳機,別人會先下手為強。」
「剛剛是你把敵人解決掉的吧?」
「恢復了嗎?」牧可風檢視一下子彈。「我們還得去攻堅。」
「你的手——沒事吧?」
「拿好你的槍,必要時,你還是要扣扳機。」牧可風沒回答,小心地朝另一個門遁去。
繞過門檻,前方亂草堆中有一道低牆。
「小心——牆後!」
牧可風的話才剛落下,就有敵人從前方出現,一剎那間殷深深也不知道有幾個人從牆頭竄出,連發槍響,一陣混亂,牧可風用精確的槍法回敬敵人的攻勢,並以身體掩護殷深深。
亂槍中已見兩名敵人中彈倒地,牧可風趁隙更換彈夾,對峙氣氛仍然緊張。槍聲斷響不過五秒,並經過一番對戰,殷深深歲較先前進入狀況,但,手指仍不听使喚,抖得厲害,微顫的身體只能半依著牧可風,一雙眼楮和全副精神集中在矮牆兩側的亂草叢中——
她喘著氣胸口的起伏引來一陣莫名的疼痛——那是一種因為過分緊張而引起的心悸——只因那若隱若現的亂草教她不安,殷深深無法分辨那是風吹草動,還是躲著槍口的敵人。
而這些猶豫及焦慮其實只經過不到五秒時間,牧可風還來不及完成子彈的填裝,殷深深的恐懼已然證明事實,敵人從草叢中躍出,下一秒猛烈的火力便朝他兩置身的牆角攻來。
「啊——」殷深深的尖叫聲淹沒在成串的槍聲中,草叢里的埋伏竟被消滅。
「干得好!」牧可風扶著狂顫的隊友,是她及時的亂射一通救了兩人的性命。
「我……打中了……」殷深深呢無力地望向撐著她的身體的牧可風。「我真……的扣了扳機!?」
「你下回還是別來玩這種游戲。」牧可風無奈地搖頭。有種人就是天生的想象力過于豐富,他們很容易進入一種自我想象或催眠的情境,即使他們所假定的情境事實並不存在,但他們的想象也能百分之百的逼真。
這是四周對戰的聲響暫時平緩了下來,牧可風推測最後決戰的時刻應該快到了,這回他解決了五個,殷深深也有一個戰績,不知道司令那邊成績如何,等他們通過前方的低牆,攻堅的目標應該就會出現。
「你還好吧?」牧可風說著扶著殷深深往前走去。
「對不起——我的腳听使喚——還是有點發軟。」殷深深實在不想成為別人的負累。「我看你把我丟在這里好了,你一個人獨自去搶黃旗,勝算應該會比帶著我去來得大。」
「沒有你——我可不行。」牧可風的表情完全掩蓋在臉上的偽裝下。「別忘了,你剛才還救了我一命。」
不知不覺中,殷深深加重對牧可風的信任,原來男人的溫柔來自于這樣不著痕跡的形式。今天這場駭人的游戲也並非全無收獲,至少她確定認識了一個好男人,即使這是一場超顯示模擬實戰的游戲,身為她隊友的男人不是平時的裝扮,五官更是模糊難辨,她仍無法不對他心生濃厚的信任感。
「接下來你可得小心,前面的對手絕不好對付。」
牧可風和殷深深兩人小心地越過牆面,密林的盡頭果然出現隨風飄揚的黃色三角旗。
「現在怎麼辦?」殷深深問。
「先按兵不動,比誰耐力夠。」牧可風讓自己的身體抵靠著林木。
時值爽秋的正午,陽光熱而不炙,這按兵不動的指令讓殷深深整顆心都放松了下來,山風綠野一下子全都躍入心眼,浮支藍天。好一個台灣正宗秋天的氣候,慵慵懶懶的,適合冥想、打盹。
「我發現敵人了!」牧可風的一句話讓殷深深從一時的閑散中醒來,全身毛發都豎直。「我想他們應該還沒發現我們,我們就來個出其不意,正面沖突。」
殷深深看向旁邊這張被油彩掩去表情的臉,只約略可辨那對星眸的銳利和冷靜,不過,令她懷疑的是,什麼叫做——出其不意又正面沖突?實在有點矛盾而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