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君君看看她們的背影,臉上沒有半點的慍色,只是輕輕的搖搖頭。收回目光,她彎撿起地上的書。一起身,不由得嚇一大跳,反射性的連連退後。
誰啊?怎麼突然站在她前面?她驚魂甫定的仰頭,看到一張正看向自己的陌生的臉。
東方拓瀟灑的走出公司大門,準備去赴一場與知名模特兒的浪漫約會。
早上他才陪一位企業家千金到俱樂部玩了一上午,趁著下午約會時間還沒到的空檔,特地到公司走一走。
這幾天來他可自在多了!
那天要夏耒隨意派個人給劉秘書,原本只是想暫時拖延一下她的嘮叨,沒想到她居然破天荒的沒有挑剔。不但如此,當天晚上她還興匆匆的打電話給他,不住的夸獎這位新來的秘書有多麼的優秀,這讓一開始接到她電話時、以為她又要抱怨的他松了一口氣,同時,也對這位讓劉秘書滿意得不得了的新人感到好奇。
今天他就是專程抽空來看看自己的新秘書,但是到了之後,他才發現自己真的只是來「走一走」的。
當他神采飛揚的走進辦公室,卻只見原來的劉秘書在位子上。
「新來的秘書呢?」他問。
「現在是午休時間,當然去吃飯了。」劉秘書回答得理所當然。
午休時間?他看看手上的表,十二點四十分,的確是休息時間,難怪剛剛上來,公司的人少了一大半。
不過,也不能怪他。
一來,公司的事他向來是透過電話交代和解決的,再者,劉秘書長久以來都有帶便當的習慣,因此,即使他偶爾興致一來,想到公司轉轉,也隨時能看到秘書。久而久之,他倒忘了秘書也是有休息時間的。
「還有,我上次告訴過你,她叫駱君君。」劉秘書看了看他,盡責的提醒,知道他根本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他只是無辜的笑笑。
既然看不到想看的人,公司似乎也沒有什麼狀況,他簡單的晃了晃,沒多久便離開了。很意外的,一出公司,就讓他看到她被撞倒的一幕。
對于自己竟然能夠一眼就看到穿梭在人群中的她,他是有點訝異。但是繼而一想,畢竟她是唯一一個對他視若無睹的女人,他會對她另眼相看或是特別注意,也就不足為奇。
原先他是打算等她來到面前後,再禮貌性的問候她一下,但當她被踫撞到時,已呈習慣性的紳士修養讓他不得不走向她,準備為三個女人解決一場可能的紛爭。
沒想到的是,撞到她的兩個女學生就這樣若無其事的走了;而她竟然一句話沒說,就這樣任由她們而去。
「你對什麼事都這麼無所謂嗎?」
當她一起身,他的話就月兌口而出。不過,他沒想到她會因此而嚇一跳的後退,連忙伸手扶住她的雙肩,讓她不至于撞到身後來往的人。
駱君君不適應的扭動肩膀,掙開他搭在其上的手掌。抬頭看他後,還略帶遲疑的左右看了看。直到確定他是在對自己說話後,她困惑的張大眼。
「先生,我們認識嗎?」
東方招差點因此而使呼吸岔了氣,幾乎是前所未有的,他不悅的沉下臉。
「你忘記了?」他的聲音中含著一絲不難察覺的怒氣。
懊死,上次見面不過是四天前的事,她居然就不記得了!他一向很自信的認定,以自己的長相,任何人只要見過一次,是絕不可能遺忘的。如今,一個平凡如她的女子,竟表現出對他一點印象也沒有,擺明著上次見面時,她根本不把他當一回事。這對他而言,是何等的恥辱!包何況當天,他還站在她面前,和她「哈啦」了十分鐘之久。
「忘記?你的意思是我們真的認識?」她懷疑的又問了一次,感覺自己越來越胡涂。皺起兩道彎眉,她很努力的想記起眼前這位男子和自己的關系。
「當然。」他粗氣的應了聲,對自己的激動有點不解,她對他的毫不在意,莫名的激起他心中的不滿。
沒印象!駱君君用手指敲了敲腦袋,但是,仍舊沒印象。
他不是她的同學,不是寫意小陛里的服務生,也不曾在公司有所接觸;換句話說,他根本不是她生活圈中可能遇見的人。她幾乎可以肯定她不認識他,可是他黑了半邊臉的生氣模樣,又讓她不禁擔心起自己的判斷。
「呃……請問……我們……怎麼認識的?」真的是想不起來,她不得已只好囁囁的開口詢問。
「裙子。」他冷冷的簡單提示。
「啊?」她搞不清楚這是什麼意思,裙子?她幾乎不穿裙子的。他們的認識會和裙子扯上關系?真奇怪!
「那……是在什麼時候呢?」她又問。
「四天前。」
四天前?不正是她上班的第一天?喔,對了,那天她好像真的穿了件裙子。
「四天前的哪里呢?」有點記憶後,她的心情才慢慢的放松,連問話也不再結巴。
「公車站牌。」和她的輕松相反,他的語氣似冷到零下二十度,但心里的怒氣卻已經延伸到眉眼間。時間地點都有了,她要是再想不起來,他發誓,他會將她縴細的頸子捏碎。
看到他眼底跳動的怒火,她就算再遲鈍,也知道對方的忍耐力已經到達極限,她要是再表現得毫不知情,難保小命不會有危險。
她腦筋急速的回想著四天前究竟發生什麼事。
當天她是有穿裙子,也等過公車。她到公車站牌時已經快七點,然後沒多久車子就來了。算算這中間不過十幾二十分鐘,她有遇到什麼人嗎?她敲敲腦袋瓜,認真的思索。
喔,對了,在這當中有個怪人一直擋住她看書的光線,好像就是為了件弄髒她裙子的事。這麼說,他就是那個怪人。
「是你啊!」她終于想起來了,「裙子的事別放在心上,我已經洗干淨了。」
「我會買件新的賠你。」他擅自決定著,不待她開口反對,又問道︰「你的個性一直都是這樣嗎?」
「怎麼樣?」她不懂。
「別人怎麼對你都沒關系。」他舉例說︰「上次見面時,你的裙子被我弄髒了,你不在意;剛剛也是一樣,東西都被撞掉,你也沒有一點情緒。在我看來,那兩位女學生就是看準你好欺負,才會這般的沒禮貌。」他從來沒遇過有人對他這般無禮。
「要不然你認為我該怎麼辦呢?」她笑笑的說︰「因為她們的不禮貌,就對她們大吼大叫嗎?這太無聊了吧!如果說我因此而生氣,傷害的可是我自己的健康。」
「你這樣等于是姑息養奸。」
「沒這麼嚴重吧!以那兩個女學生的態度看來,她們頂多驕傲自負些,也許人緣會因此受影響,但是光憑這一點,要說她們會做出危害社會的事,未免太以偏概全。」她的語氣相當平靜。
她的態度和說辭出乎他的意料,卻讓他的心底油然生出一絲欣賞。
他還以為她是個沒什麼個性的「好好小姐」,對什麼事都不會有意見,想不到她居然有自己的一套想法。
他不禁對她產生探索的興趣。
「外在的環境如何惡劣,都不會對你的生活造成影響?」
她笑開了,像是听到一個好笑的笑話。
「怎麼可能‘都’不會造成影響,只是盡量不要被影響罷了。再怎麼說,日子總是要靠自己過下去,與其將心力耗在情緒的波動上,不如做些更有趣、也更有意義的事。你說對吧?先生。」
「先生?」她又叫他先生,他因她的稱呼而微蹙起眉頭,「你沒看過我的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