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二十年前,爺爺想要結束易門走入正途,卻因此和陰鬼產生重大的間隙。在爺爺設計將陰鬼逐出易門、正式成立風亦集團後,陰鬼也成為國際知名的殺手,從此和風家長展開長達二十年的明爭暗斗。
在這段期間,風家人或多或少都曾遭到陰鬼的暗算。直到一年前,陰鬼才在與大哥及眾人的對峙亡,結束了所有的是是非非。
「十七年前,風亦集團還處于努力開拓事業的階段,當時你爺爺為了生意經常往返香港及美國,就在一次的疏忽下,他在香港遭到陰鬼的算計而負傷,雖然最後他還是傷了陰鬼而得以月兌逃,終究還是因失血過多而倒在路邊。當時救了他的,就是仇正。」
「仇正帶回奄奄一息的他後,便和兒子,也就是仇典爾,盡心的照顧你爺爺。那一年,仇典爾十一歲。」
「而我爺爺也因此和仇正成為好朋友。」風水虹了解爺爺的個性。
「應該說是忘年之交。在你爺爺養傷的那一個月里,他們親密得就像是一家人。」席心寧啜了口茶後又繼續說︰「小仇典爾簡直把他當成自己的爺爺,每天纏著他說故事;而你爺爺也拿他當自己的孫子般疼愛。往後只要有機會到香港,你爺爺就會到仇正家待上好幾天。」
「陰鬼呢?他不會就這樣罷休的。」她知道接下來陰鬼一定會有更激烈的報復行動。
「在那一次的對峙之後,陰鬼的確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再對你爺爺進行報復。一方面是因為當時他自己也受傷,待他傷好後,你爺爺已經離開香港;另一方面,後來他又接下幾筆暗殺的生意,泰半的時間都在歐洲各國,也就無法有其他的動作。」
「一直到四年後,陰鬼與你爺爺又同時在香港出現。」
「他……做了什麼?」
「這一次他改變策略,不再正面沖突。他調查出你爺爺借住在仇正家,便暗中在仇正家中裝上定時炸彈,然後在仇正如往常舉行聚會時引爆炸彈。」
「啊!」風水虹輕呼一聲,記起小時候有一次爺爺莫名的受了重傷。
「那一次的爆炸奪走屋中八條人命,幸存的只有你爺爺和仇典爾,不過兩人也都受了重傷。」
「他因為這樣而恨我爺爺?」
「這應該要問仇典爾本人。」席心寧聳聳肩,不認為自己適合回答這個問題。「總之,自爆炸以後,你爺爺就不曾再出現在仇典爾面前過,而仇典爾也由義父帶回台灣。」
「我爺爺不可能不管仇典爾。」她听出不對勁的地方。
席心寧突然贊賞的笑一笑,但沒有回答她,只是繼續說︰「仇典爾來到台灣後,在義父的安排下進入高中就讀。」她忽地場斑音調,「你知道,國、高中這個階段的青少年,正是同儕意識最強烈的時候,幾乎每個人都會有自己所屬的小團體,而團體中則會有獨特的詞匯和文化,這可苦了初來乍到的仇典爾。
當時的仇典爾一句國語也不會,對同學的文化更是一無所知,完全無法融入團體的生活。加上他那一張會引起女生尖叫的臉孔,在一所都是男生的學校中更顯得礙眼。因此無論他怎麼做,始終遭到排斥,他也變得越來越沉默。
慢慢的,學校中開始有人主動找他麻煩,先是言語上的冷嘲熱諷,後來更演變成暴力相向,他的高中生涯就在一連串無止境的打架事件中度過。一直到他升上高三,由于優異的成績表現,開始有同學接納他,而當時學校再也找不出打得過他的人,他的生活才終于平靜。可惜,已經太晚了。」
席心寧惋惜的嘆了口氣,「那時的他已經變得非常孤僻冷漠,不願再和任何人打交道。我想當時他心中唯一的信念大概就是報仇吧!只是沒想到最後陰鬼還是死在你們風家人之手,他無法親手為自己的父親報仇。」
風水虹一句話也答不上來,她只能靜靜的听,任由不受控制的淚水爬滿整臉。
原來他的身後背負了這麼多的痛苦,在還來不及享受青春前,青春就遺棄了他。和他相比,她覺得自己過度快樂的高中生活簡直就是一種罪惡。
一個十余歲的少年,如何能承受這接踵而來的許多打擊與折磨呢?
倏忽間,她明白了,這就是他恨爺爺的原因。在那樣舉目無親的生活中,他只有靠「恨意」才有繼續生存的勇氣啊!
知道了一直想了解的秘密,她終于看清楚擋在她和仇典爾之間的這道鴻溝有多大。一道被恨意侵蝕了十多年的缺口,她的愛,有辦法弭平嗎?
第十章
深夜時分,仇典爾如同連日來的情況,照例又是拖著渾身乏力、滿臉倦容的身體回到台北。
老天,他快瘋了!他疲累的伸手不停的揉搓著眉頭,試圖讓自己清醒點。
小容今天又鬧工天,說的無非又是她有多愛他,他和虹又是如何如何的不該在一起。同樣的戲碼每天重復的上演,她不厭倦,他卻真的好累好累。然而,無論他如何說明他們之間絕不可能,她就是不願相信,一徑認定是虹介入了他們,在他開口為虹辯駁時,她便又開始哭鬧。一旁的王媽則看不過去的數落他,所提及的全都是義父對他的恩情,堵得他說什麼話也不是。
他很想像對待一般人一樣,給個冷漠的眼色,視若無睹的置之不理;但是他不能,為的就是義父的恩情,他答應過義父會好好照顧小容。
呵!他不禁扯起一絲莫可奈何的苦笑。
顯然義父臨死前所說的話語意太含糊,他也答應得太草率,因為小容認定這句話的意思就是他會娶她。
他怎麼娶她呢?長久以來,他都當她是妹妹看待,誰會娶自己的妹妹呢?
駛向回家的路,遠遠的,他看到黑暗中唯一亮著燈光的那間房子,緊繃的神經不由自主的放松,臉上涌起了溫柔的笑容,腳下的油門也踩得更用力。
她在等他!那是他今生唯一想娶的女人!
像是心有靈犀,當他停好車子,走向屋門,大門就在他伸出手的那一刻打開。門後站著的,正是他思思念念了一整天的容顏,一顆累極的心立時感到寧靜。
「你累壞了。」風水虹凝視著他低聲說道,話語里道盡她的疼惜,而他則微笑的搖搖頭。
她伸出手,撫上他憔悴不堪的臉,柔柔的檢視他臉上所透出的壓力,眼眶不由得紅潤起來。
天哪!他到底背負了多重的負荷?才不到兩個禮拜,他卻像老了二十歲一樣;而最令她心疼的是即便他再痛苦,在她面前他始終深情的微笑著。他不想讓她擔心,她知道。
但是,看到他的笑,她的心便緊緊的揪了起來,痛得她不知如何是好。她多想為他做點什麼,只要能夠換回從前那個冷漠自信、英姿颯颯的仇典爾。
從前?
一個念頭閃過,突然之間,她明白自己該怎麼做了。
「記得你問過我這條項鏈的意義嗎?」她忽然解下自己頸上的七彩項鏈,輕輕的說起項鏈背後的典故︰「我的三個兄姊也各有一條代表自己名字的項鏈,它們都是爺爺在我們出生時特地命人打造的,除了代表我們個人外,這條項鏈還是一個重要的信物。」
「信物?」
「證明我們找到了真愛。」她踞起腳尖,將項鏈掛上他的脖子。「現在,我將它交給你。」
「這表示?」他瞅著笑,故意問道。雖然佯裝不懂,但是他心里早已因她示愛的舉動而充斥著狂烈的歡欣。喔!他真愛慘了這個會讓他忘卻煩惱的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