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中的人兒不知為何緊蹙著眉頭,眼角還掛著殘余的淚珠。這副梨花帶淚的愁容深深的勾起他的不舍,他不由自主的撫模她蹙起的眉頭,想要撫平她的憂愁。
熟睡中的她似乎感受到他給予的安慰,因著他輕柔的撫模而安心,緊鎖的眉頭逐漸舒展,口中也逸出無意識的嚶嚀。
他愛戀的撫著她的眉,滑過她小巧的鼻梁,最後在她的櫻唇上流連。
沉沉入睡的她縴弱得讓人忍不住想要疼惜,這樣嬌弱的女子是白天和他激烈辯爭的她嗎?從來就沒有一個女人對他大吼大叫,除了她!他也從來沒想過會容忍一個女子侵入他的生活,除了她。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懂得包容的?在認識她以後嗎?然而如果他真的懂得包容,為什麼她對他在甚在意的態度,又會讓他強烈的感到氣憤和不滿?
「你為什麼不像其他女人般依順我呢?」他暗啞的聲音在靜默的空氣中回蕩。
良久,他輕輕的揚起嘴角,不管怎麼樣,她是真的引起他的興趣,前所未有的強烈興趣。她有資格在他停留台灣的這段時間中陪在他身邊,這個謎樣的小女人。
他不經意的想起下午在辦公室中東方拓說的話。她是甯氏企業的人,那麼她接近他是別用目的嗎?他的心因著這個可能性而情不自禁的抽痛。
風亦財團來台發展的消息一經披露之後,台灣各大企業莫不用盡手段想要與風亦合作。他還在美國時,就有公司越洋送上名貴的各項「禮物」,其中包括女人。
只是他雖然喜歡,但不表示他就會接受這種有目的的「饋贈」,公歸公,私歸私,他寧願花錢要東方幫他找女人,否則以他的條件,要女人何須費上一絲一毫的心力。
但即使他態度堅決,仍有眾多企業用盡鎊種手段將女人往他懷里送。曾經就有一次,有個女人故意制造假車禍,想搭上他,事後知道那是某公司使的手段,從此他將該公司列為拒絕往來戶。
她也是其中之一嗎?當初她所有不合理的舉動難道都是為了引起他的注意嗎?
如果真是如此,那她的確成功了!她成功的挑起他的,也許他可以打破自己一貫的原則,考慮將合作案當成禮物送給她,畢竟她是第一個讓他有特殊感覺的女人,再說甯氏也算是一個頗有潛力的公司,他原本就不排斥與其合作。
他在心里半嘲諷半無奈的想著,卻無法忽視源源涌起的遺憾。他多麼不願意相信她真是那種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女人。
她白皙而安祥的臉龐在月光的映照下更顯柔美,虛幻得猶如落入凡間的仙子;他輕撫著她柔女敕的肌膚,情不自禁的低下頭,在她唇上印上一吻。
忽地,遠方紅光一閃,僅是零點零一秒的速度,卻足以讓他察覺。紅外線望遠鏡!他柔情的眼神一凜,瞬間回復冷酷。抬頭望向燈光閃過的地方,昏暗的室內無法看清遠處的跡象。他收回在她臉上的手,起身準備走到窗邊,好像對方看個仔細。
「不要!不要!」
他的手才一離開,原本安靜沉睡的甯雨娃突然驚恐的叫著,似乎急切的想抓住什麼。
甯雨娃在惶恐的尖叫中醒來,爬滿臉龐的眼淚道出了適才可怕的夢魔。
夢中她不願接受的情景清晰得有如真實的事件,即使她現下睜開眼,腦中仍不斷的浮現剛剛的情景。
她夢到生命中重要的人全離開她了。父母親漸行汽車遠的對她揮手,叔嬸不耐煩的甩開她的手。她害怕的四處搜尋,想找到一個熟悉的影子,然而什麼都沒有。她急得哭了出來,終于看到風馳日的出現。她狂喜的朝他飛奔而去,卻被他伸直的手臂冷冷的擋在一尺之外。她不解的以眼神無聲詢問他,他回應她的眼神卻不帶一絲感情。她這才看到他挽著的美麗女郎,對方正高傲的對著她冷笑。
她來不及出聲,他已然轉身,帶著身旁的女子離去,留下她面對四周的陰暗,等到她找到自己的聲音,空氣中幽幽的回蕩著她的尖叫……
「別怕,我在這里。」
風馳日渾厚的聲音有著不可思議的安定力量,讓她渙散的心神逐漸歸位,眼眶中的淚水也緩緩的止住了。
「雨娃,別哭!」
安慰的聲音持續著,她終于能清醒的探索這份安定力量的來源。
一看清當下的情況,她的臉很快的羞紅一片。
她正被他有力的擁抱在懷中,她的臉依偎在他厚實的胸膛,他的手掌則在她的背上輕輕的拍著。他的氣息吹拂過她的耳際,在她的頸項上打轉,讓她全身一陣戰栗;她有股沉溺的沖動,但是夢中的景象浮現,她不禁防衛性的繃緊肌肉。
「放輕松,雨娃,有我在。」
甯雨娃突然掙月兌他的懷抱,瞪大的眼楮中閃著恐慌。「你……你叫我……」
「雨娃!」他輕輕的笑著,趁著她呆楞的時分,擦去她的淚。
「你都……知道了?」她結結巴巴的問,蒼白的臉色雙剛剛又白上一分。他知道了,他會不會以為她別有目的?會不會趕她走?
突然間,她明白自己遲遲不告訴他真相的原因,她怕!怕他可能有懷疑與冷瘼!
「知道一些。不過,我希望你親口告訴我。」
「你會相信嗎?」
「會。」風馳日保證著,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輕易決定相信她,但是他真的相信。
看著他誠懇的眼眸,甯雨娃猶豫著是否該信任他的保證。但他誠摯的眸光溫熱了她的心,她發現自己心底冰泠的反抗正一點一滴的融化……
好半晌,她終于點點頭,余余的說出事實的經過。
「我叫甯雨娃,是甯氏企業的法定繼居人……」
細細的說著四個多月來所經歷的種種,她有著難掩的激動。親人陸續遠離的事實雖然已是過往雲煙,但深沉的傷痛依然刻骨銘心。尤其在說到父母車禍後,自己又被嬸嬸趕出家門的經過,她的淚水又不受控制的淌落,一度哽咽得說不出話。
風馳日靜靜的聆听,強烈的感受到她的傷痛及哀戚。他不知道這個會捅出一大堆樓子,會對著他大吼大叫,泰半時候無知且幼稚的女人有著這麼令人心酸的過去。看著她低首斂眉的悲戚表情,听著她幽幽淡淡的無奈言語,他的心猛烈的翻攪;再看到她含著淚珠的眼眸,他更是心痛難忍。
低嘆一聲,他將她牢牢的擁進胸膛。這一刻,他唯一的念頭就是不再讓她傷心難過。
長久壓抑的情緒如同沖破堤防的洪水,排山倒海的涌上心頭,沖擊著她的淚腺。她再也忍耐不住,靠著他的胸膛盡情的痛哭宣泄。
「為什麼、為什麼他們都要丟下我?」她嚎啕大哭的擁著他,將內心的悲痛全吼了出來︰「為什麼丟下我自己一個人?為什麼?」
「你不是一個人。」他不舍的安慰。「你還有我啊!」
「沒有了,沒有了,你也走了,我叫你,你根本就不理我。」
她拼命的搖頭,歇斯底里的模樣讓他慌了心神。
他將她搖晃得厲害的頭按在胸口,輕拍她的背,想在她的話語中找出一點頭緒。「你做惡夢了?」她剛剛夢中的尖叫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夢?」他的安撫讓她的激動稍微平復。是嗎?那麼真實的景象會是夢嗎?
抬起她的臉龐,她紅腫的眼楮讓人心疼,他柔情的擦去正要滴落的一滴眼淚。「我不是在這里嗎?」
「真的是夢?」她不確定的昵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