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喵——喵」要比蠻力?它雖是只貓,但可別忘了它擁有的強建體態,它豈會輸給這個瘦干巴的女人?為了美食,它跟她拚了!
「嘿——咻!嘿——咻!」
「喵——喵!喵——喵!」前腿是我方,後腿是敵方,修長的身體是爭奪的繩索,你來我往的對峙誰也不肯相讓。
「咋。」面前的門把被轉動,木門被人輕巧的拉開。
萬垂青露出了頭,眼前的一人一貓難分軒輊的戰勢讓她傻了眼。
「需要我幫忙嗎?」她遲疑的開口。
「不……」臨浮雲沒料到會驚動到讓她開門,一時傻了眼,忘了拔河的動作。
「喵——」它仰頭,代表「要你多事」的嗚叫因為看到萬垂青而噤聲。
是她?!這是她家?!這麼巧?!臨浮雲搬到她住的公寓就已經很巧了,竟然更巧地會住到她的對門?!罷剛的香味是從她家飄出來的?
是她?!是它?!萬垂青也很驚訝,她沒想到會在自家門口看到渥夫沃的親密女友,更沒想到那天在巷弄里嚇到她的巨貓會再次出現在她的面前。
它眯起眼,再次在她的表情上看到驚愕讓它的心猛烈撞擊了一下,它用力地踹開臨浮雲抓住它後腿的手,低著頭就轉身往她的身後躲。
媽的!她就不能有別的表情嗎?
「啊,等等!」她在它回身的前一刻看到它眼底的受傷與強撐的逞強——就像那天下雨的晚上……
她在它躲開的前一刻,傾身抱住了它的後半身。
「喵!」它惡狠狠地反抗著,該死的鬼!她干麼像只壁虎貼在它的身上?
「對不起。」沒預警的,萬垂青開口低聲向它道歉。
它瞪著她,不解她道歉的用意。
「我從沒看過這麼巨大的貓,所以才會一看到你就嚇得狂叫,對不起、對不起……」她喃喃地說。
她敢說她從來沒有看過跟它一樣巨大的貓?那天半夜她在車上被賽爾凱克的原身嚇得要死的模樣是假的啊?它惡狠狠地在心底叫囂,推翻著她的話,但身體卻違背良心地屈服在她的手之下,該死的!她手上為什麼會有濃濃的女乃油香味?
「你認識我的貓嗎?」臨浮雲看著渥夫沃癱在萬垂青的身上,尖尖的貓鼻還猛鑽進她的手心里嗅著,這副模樣實在讓她大大不屑啊!
她抬起頭,不好意思地點頭笑笑,「我前一陣子被它嚇過,我的反應很大,所以我想,它大概被我徹底傷害了。」
她點點頭,完全了解她講的話,雖然她沒當場目擊,不過從事後渥夫沃的激烈反應,她大概可以模擬出那天的畫面。「你現在不怕它了?」
萬垂青搖搖頭,「它只是、只貓……而且它和我的一個老顧客很像,所以我雖然怕,但又不怕,我曉得他們不會傷害我。」
「喔?會有人像只貓啊?我倒想認識認識。」
「你認識……」她猛然住口,掩飾的道著,「是貓張狂的模樣像我認識的人,不是人像貓。」
「人像貓還是貓像人不是都一樣?」
不一樣,那意義是不一樣的。萬垂青只是微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我剛搬來,就住在對面。」她改口自我介紹,「我叫臨浮雲,它叫渥夫沃。」
萬垂青眨眨眼,看著懷里的貓,它也叫渥夫沃啊!
一只貓和一個人有著相同的名字,那那個人對飼主的意義不言而喻了吧!她想著,腦子里浮現自己在飯店里看到她和渥夫沃親密的畫面。
「顯然你膽子不大。」她往前走近她一步,在她的眼前撩起她右邊覆在頰上的長發,「我燒傷過,先跟你講一聲,不然你猛然一看可能會被我嚇死。」
沒預警的近距離注視下,萬垂青的心確實一驚,但是她的反應還算冷靜以對,這倒是出了臨浮雲的意料之外。
「你沒被嚇到?」
她微微一笑,「它很丑,但並不會遮去你的美,反倒是因為它的難看,更加突顯你的美麗。」那天在飯店里她真的嚇到了,在心底有了底之後,想要再嚇到其實很困難。
「你真奇怪。」臨浮雲失望地說著,本來她還預期她會在她面前吱吱叫的耶!「你叫什麼名字?」
「萬垂青。」
她點點頭,听著早就知道的名字。
為了找出渥夫沃的心上人長啥模樣,她可是花了大把時間才透過關系,拿到那天專攝防火巷的錄影帶,然後在那短短幾分鐘的影帶里找出走進防火巷又驚慌逃離的女人,找出人之後,再由自然門的情報網里查出對方的資料,接著略施小計,順利搬進她的對門,這一切的大費周章可全是為了讓他們這對有情人能成眷屬呢!
啊,她臨浮雲的功德無量啊!
「哆……」渥夫沃甩著頭,啐著她。
「你甩什麼頭?」她瞟著它。
沒啥,大爺看不慣你志得意滿的模樣!它鼻息哼著氣。
「垂青啊!」
「呃?」不習慣初次見面的人如此親密的喚她,萬垂青微微呆了一下。
「我這只渥夫沃可是只神貓呢!」
「嗯?」
它弓起背脊,警備地瞪著臨浮雲,她又想玩什麼把戲?
「我這只貓有千歲了呢!」她挑釁地朝著它抬抬下巴,「它前世本來是個人的,是個在埃及『紅土』長大的窮酸蠻漢。你了解古埃及文化嗎?尼羅河流域的『黑土』資源豐富、物資豐饒,在埃及社會階級分明的制度里,最下等的是奴隸,連奴隸都當不成的人才會被趕到『紅土』去,那里是滾滾紅塵的不毛沙漠,土地荒蕪,根本沒有任何物資可以利用,簡言之就是不是人住的地方。
「『紅土』里住的全是作奸犯科、無父無母的流浪漢,想要在這樣惡劣的環境里活下去,除了靠強取豪奪,還得要有如野獸的蠻橫,否則根本無法苟活,所以它的張狂是有來由的。」
萬垂青呆呆地看著她。
「古埃及人相信,生命是由『肉身』、『拔』和『卡』組成。所謂的『死亡』,對古埃及人而言只是『拔』離開了『肉身』,失去說話、行動的能力,而『卡』則會先進入到另一個世界去等待,當『卡』、『拔』和『肉身』在死後的世界再度結合的時候,死者就會復活而得到『永生』,稱為『阿卡』。」她繼續說著,「貓是『卡』和『拔』結合的暫蟄地,所以能永生不死。」
她不懂得她前段話和後段話有什麼關聯。
臨浮雲看著她的一臉茫然,繼續說著,「所以這只貓其實是個蓄著滿臉胡腮、滿頭亂發,張狂、無禮、野蠻、橫行的男人,是個叫做渥夫沃的男人。」
她瞪大眼,腦子久久無法思考。
「你了解嗎?渥夫沃就是這只貓,這只貓就是埃及人追求永生不死的『阿卡』。」她從她懷里抱過貓。
萬垂青愣愣地,她曉得這只貓叫做渥夫沃,可……
「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不是,我沒有開玩笑。」臨浮雲的嘴角揚得很高,「很高興和你聊天,我們下次再聊,再見。」
萬垂青蹲在地上,望著她和大貓走進對門,然後木門被闔上。
這……她到底想要跟她說什麼?
渥夫沃就是這只貓,她指的是她們認識的那個「人的渥夫沃」變成這只貓嗎?
她急急搖頭,不是吧!那只貓就叫做渥夫沃,所以渥夫沃就是這只貓!
沒錯!就是這樣,人怎麼可能會變成貓?然後還是一只永生不死叫做「阿卡」的貓?
沒錯!就是這樣,人的渥夫沃就是人的渥夫沃,貓的渥夫沃就是貓的渥夫沃,兩個沒有關聯,不可能貓會是人、人會是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