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呀!」畢竟是走過大半生的老人,藍天的婉轉拒絕給他台階下,他豈會不接受?
「我要听。」懷念讓綠地將心底的話月兌口而出,她用著盛滿期望的眼看著他,「我想听,可以嗎?」
他看著她,微微一笑,「可以。」
「太好了,我馬上命人將琴準備好。」金老得到他的應允,高興得急急忙忙就往里頭走。
「我以為你不再彈琴了,」綠地輕聲道,「沒想到你還曾為別人撫上一曲。」
「那晚我是為你彈的,就像今晚。」藍天握著她的手加重了點力道,「我的琴一直就只為你一個人彈。」
她相信他的話,「但是為什麼——這幾年都不見你彈琴?」
「我以為你厭煩了我的琴聲。」畢業之後就沒再听她要求過要他彈琴,伯牙沒有了知音,那又有何彈琴的樂趣?
「我要听你的琴聲。」她用最直接的話來表達她內心的渴望。
「那你還站在這里干麼?我要你站在鋼琴前專心听我的琴。」藍天摟著她的腰,會心一笑,朝金老剛剛離去的方向走去。
悠揚的音節,熟悉的弦律,動人的歌曲在安靜的筵席中回響,埋藏在綠地內心深處的音符隨著他的手指聲聲跳躍而出,敲動她的心房,震裂她心房上被劃上數刀的傷痕,熱辣辣的血涌出,撼動了她的心,水氣遮蔽去她的視線,哽咽上了她的喉嚨,紅了她的鼻子。
她雙眼直盯著坐在面前悠然彈琴的藍天,柔卷的黑發隨著身軀的擺動而飛揚著,一向不听話的平光鏡架意外的乖乖的靠在他高挺的鼻梁,認真的眸子有時望著鍵盤,有時望著她,而修長的手指則在白的、黑的各個鍵盤上游走,彈出美麗的音樂,這時的他俊美得像是天神,深深的吸引著綠地的目光。
她記得這首曲子,每回他彈琴給她時總會彈上一次,他曾經告訴她這首歌的名字叫作「野玫瑰」,彈它時就像是在看著她,因為她像朵野玫瑰,看似美麗,卻渾身是刺,要小心!
最後一個音符停留在她的耳邊,他和上琴蓋,如雷的掌聲跟著響起,他紳士的向听眾答謝後,就領著她走向角落去。
「傻子,听首歌也能讓你感動到哭。」藍天掏出手帕拭干她在眼角的淚珠。
「往事歷歷在目嘛!」綠地嬌嗔道。
「我記得我告訴過你,你的年齡還不到回憶往事的地步。」他揶揄著。
「要你管!」她搶過他的手帕,胡亂地擦了一把又丟回給他,感動讓她沒心情和他抬杠。
「是,大小姐你是性情中人,情緒特別容易高昂。」
「藍天。」她喊著,小女人模樣在感動之余全數呈現。
她雙頰嬌艷欲滴的酡紅讓藍天看得發愣起來,她眼波中流轉的小女人姿態讓他的心跳亂了拍子。「你好美。」
「我知道。」綠地笑出聲,得意至極的對他努努嘴,「全場男士都向我說過這句話了,先生你還有沒有別句?」
「你的美頂多就到這個境界,要別的形容詞——沒有了。」見她好不得意,他忍不住要潑潑她冷水。
「不懂欣賞美女的家伙。」她給了他一拳,噘嘴嚷著。
藍天大笑出聲,握著她的手,兩人之間竄流的情愫快捷得互相撞擊出火花,親昵的貼靠及笑語聲在旁人眼中他們像是一對熱戀中的愛侶,登對得令人羨慕。
突然藍天俊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他直視著前方不知站立了多久的男人,不再說話。
綠地發現他的異樣,循著他的目光她看見了個打扮華麗的外國男子,他的柔美令她咋舌。
男子似乎知道他們發現了他,于是向他們走近了幾步。
「我需不需要離開一下?」由男子眼底的熾烈火光看來,她聰慧的猜出七八分他大概是誰了。
藍天點點頭,「謝謝。」
「不用謝我,還記得嗎?你要替我們引薦。」綠地靈活的眼珠子調皮的向他眨著,說完就一個旋轉走向自助式的餐桌去了。
「你來做什麼?」綠地一走,藍天就收起笑臉,冷淡的問道。
「天,我好想你。」艾列特才走近他,就柔軟的靠向了他的胸膛,一點兒也不將他冷酷的語調放在心上。
「莫尼先生,請你自重。」藍天抵住他的胸部,輕而易舉的就將他推離三十公分外。
「莫尼?天,你從不這樣叫我的。」他的語氣充滿埋怨。
「是嗎?」藍天淡語,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是,你都叫我艾列特。」說著說著艾列特的手又掛上了他的頸項。
藍天沒有說話,眼光飄向遠處的白色縴影,她的身邊有著一個矮小的男子,他不知在向她說些什麼惹得她發出美麗的笑靨。
「天,這幾天你在忙些什麼?為什麼都不來找我?」艾列特沒發現到他的注意力已經分散,沉醉于他淡雅的古龍水味中,多日的思念讓艾列特忍不住就將唇貼住他的頰,偷香起來。
「莫尼先生。」藍天蹙眉,一手用力的就將他推開。
「你好冷淡!為什麼?」他嬌道,突然靈光一現,「我知道了,你怕別人說閑話。」
哎!這就是同性戀吃虧的地方,藍天在心底嘆著,攤攤手尊重的不再踫他。
「我不曉得你有一手好琴藝。」艾列特笑逐顏開的道,「剛剛你的一曲感動得我差點哭出來,哦,我真是愈來愈愛你了。」
藍天不語。
「天,你不會度量狹小得還在氣我剛剛忘情的抱著你吧?」他的沉默讓艾列特胡亂的猜想,「對不起嘛!這麼久你都不和我聯絡,我太想你了才會忘了這里是公眾場合,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別氣我了。」
「我不和你聯絡是不想和你有任何關系。」他淡淡的道。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分手。」兩個字,很簡單的就追出藍天上一句話的意思。
艾列特臉色迅速慘白,「為什麼?你有新歡了?」
「沒有。」
「你有,那個人是誰?是哪個人敢搶我艾列特的男人?!你!是誰?」男人最容易見異思遷,若不是有別的男人介入,他是不會輕言分手的。
不管是同性戀或是異性戀,只要事情觸及到「愛情」兩字,身為女人的一方醋勁都是相同的,猜疑心也是相同的。
「沒有誰。」藍天冷然道。
「不可能,若不是有第……」
「莫尼,你破壞了我們當初的協定,你想我還有可能和你繼續下去嗎?」藍天揮揮手,揮去了啊的胡亂猜忌,直截了當的告訴他分手的原因。
「協定?」艾列特蒼白了臉,想起了他們最後一次見面時自己和他發生的事。
他們剛開始交往時藍天就曾跟他講明了不可能和他發生任何關系,當時自視甚高的他自信滿滿的認為到最後一定是藍天會先破壞這個協議,也就一口的答應了藍天。
那時的他根本就沒想到自己會有愛上藍天的一天,怎麼知道……
「天,我們並沒有發生關系,不算是破壞協議……」艾列特顫抖著聲。
「你現在有過這個動機,就代表以後會有,分手只是遲早的事情。」藍天冷言。
「天,你不能怪我,我愛你……自然會想和你有更進一步的發展……這是情人之間極正常的事情,我沒有錯。」
「你是沒有錯。」他不否認。
「你也知道我沒有錯,那我們……」艾列特以為他回心轉意了。
「不可能。」
「藍天,你不能這樣,你這樣對我太不公平了,你明知情人都會走到這個地步……」
「所以我和你有了協議,而你也同意了。」藍天平和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