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叮忽然就覺得鼻子在發酸,那個黎舞,怎麼可以傷害這樣容不下一絲雜質的男孩子?他是屬于陽光的,屬于金色的,屬于一直健康開朗的。
丁叮越想越氣憤,「我要讓她身敗名裂。」
羅盤忽然抬起頭來看著她,漆黑的眼楮如琉璃般易碎,又仿佛如夜月下的秋水漫延,看得丁叮小心肝一陣陣地揪著疼,那是一種生怕打碎了一樣貴重的東西的誠惶誠恐。
「不要——」
丁叮就點頭,「好好好,你說不要就不要,你不要難過了,看得我都想哭了。」
羅盤看著眼楮紅紅的小女孩,心里閃過一絲不忍,「對不起。」
丁叮忙搖頭,「不關你的事,你不要難過了。」
羅盤點點頭,似乎過了很久,他眼中帶著乞求,「不要傷害小舞。」
丁叮義薄雲天,「放心吧!你都這樣說了,我絕對不可能出賣你的。」似乎是怕羅盤不信,她還特意拿出筆記本,將本上有著黎舞信息的那兩頁撕碎,「你看,今天的事情我就當沒看過,不過你們畢竟是在公共場所,如果有其他的人看到了……」
羅盤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謝謝你肯幫我。」
丁叮有些受寵若驚,她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發,「這是我應該做的啦!」
兩人又走了一段,羅盤轉過來對她微笑,「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丁叮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我自己可以回學校吶,你不回學校嗎?」見羅盤又露出一副失神落魄的神色,丁叮忙說︰「我幫你請假吧!你早點回家休息一下,我保證你一覺睡起來就什麼都好了。」
羅盤微微彎起唇角,「你真好。」
丁叮只覺得心跳慢了數拍,她格格笑著,「那我先走了,再見。」然後轉身就跑了。
羅盤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輕輕抬起手擺了擺,幽深的眼中閃過一道幾不可見的光芒。
跑了好一段路的丁叮氣喘吁吁地停下來,啊,心跳得好快啊!
離開了羅盤後,她忽然發現今天的陽光真的很好,身體感覺上強烈的對比讓丁叮再一次地擔心起羅盤來。他真的很難過呢,在他身邊,仿佛再強烈的陽光都照不進去的樣子,他那麼那麼喜歡那個叫黎舞的女孩子呢!真希望那個女孩子能對他好一點啊!
走了兩步,丁叮總覺得哪里有些奇怪,「哎呀!為什麼呢?」她忽然叫出聲來。
羅盤明明是那樣容易親近的一個男孩子,為什麼在他難過的時候她反而有一種高不可攀的感覺呢?
那偶爾的一點距離,讓她再也不敢想象自己可以和他站在同一個高度,更不敢對他有什麼企圖,丁叮一路走著,眉頭緊了又松,松了又緊,眼中滿是恍然大悟的興奮,「性格再怎樣好,他還是太子殿下呢!那,是不是叫王者之氣?」
羅盤有沒有什麼「王者之氣」黎舞並不關心,她煩的是為什麼他還會出現在金色港灣,他還是要固執地問自己「為什麼」嗎?從認識他起,他對她就有滿肚子的問題,這是誰那是誰,這是怎麼回事那是怎麼回事?
他難道不會煩嗎?黎舞眼中閃過陣陣不耐。
第5章(2)
「哎呀——」
托盤里七彩繽紛的酒水灑在了一個男人胸前,那男人年過四十,頭上已禿的大半,此時身上的白襯衣被染得五顏六色,酒保阿志調酒的功夫真正是好……
「怎麼做事的?沒長眼楮啊!」男人大吼大叫。
黎舞忙彎腰道歉︰「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就行了嗎?你知道這件襯衣多貴嗎?」
黎舞臉色蒼白,「我一定賠給您。」
男人伸出白得像豬蹄的手,「三千塊。」
「三千塊?」
「這是切瑞蒂的新款,我看你還小,才算你三千塊。」
「可是,可是我沒帶那麼多錢。」黎舞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什麼?」男人大怒,伸出手抓住她的手,「那你說怎麼辦吧!」
男人的眼中閃動著不懷好意的光芒,黎舞直欲作嘔,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酒保阿志正準備插手,忽然一個身影躥出來。
「啪——」的一疊粉紅色的鈔票甩在男人臉上,人們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男人的臉上已經挨了一拳,他滾在地上慘叫出聲。
羅盤還不解氣,一腳接著一腳踹在男人身上,周圍一陣暴動,黎舞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她拉著羅盤的手臂,「你干什麼,快住手?」天吶,她從來沒有發現,原來他的力氣也可以那樣大。
「你這小子找死!」旁邊沖出幾個男人,個個體形龐大,壓都能壓死一頭豬。
黎舞急得眼淚直掉,他再能打也不過一個十六七歲的孩子啊,怎麼斗得過那些人?
羅盤一手反抓著黎舞的手腕,抬起頭的眼中目光狠厲,「媽的,盤龍的人還不給本少爺出來,等著本少爺跟龍泉敬酒嗎?」
說也奇怪,他那句話剛一說出口,也不知從哪里就冒出四五個人來,打扮不一,有作白領打扮的,有休閑打扮的,還有頂著一頭火紅刺蝟頭的,其中有一個小聲地埋怨︰「喝個酒都不得安生。」聲音雖小,卻剛好所有人都听見了。
黎舞正處于錯愣中,這到底是什麼狀況?
羅盤狠狠地往腳下那豬頭的肚子上踩了一腳,留下一個大大的腳印,他似乎怒不可竭,「切瑞蒂,他媽的老子怎麼不知道切瑞蒂有這種垃圾新款?不就是要錢嗎?我有的是錢,不過不是賠你身上這件垃圾的,是當作醫藥費的。」說完忍不住又踩了一腳。
那男人痛呼不止,一旁的大漢沖上來,「你們找死。」
兩方的人迅速交戰,羅盤卻只拉著黎舞的手往外走。
外面的風冷厲地刮在人臉上,生生地疼著,黎舞只覺得臉上有些地方涼得厲害,驚覺是眼淚,用空出的手狠了狠地擦了把,她使勁地甩開羅盤的手,又要往回走。
羅盤死死地扣住她的手臂,「你要去哪里?」
似乎是剛剛的氣氛過于使人熱血沸騰,黎舞瞪著他,「金色港灣還不知道被鬧成什麼樣子呢!」她是代一個朋友在這里上班,和老板也相熟,現在鬧出這麼大亂子,她怎樣和老板交待?
「你現在回去只有使事情更亂。」
兩人就這樣在凜冽的寒風中大眼瞪小眼。
「你放開我。」黎舞掙扎著。
「不放。」羅盤斬釘截鐵,似乎是為了強調,「我就不放。」
「你無賴!」黎舞有些急了。
「我就無賴!」羅盤鼓著腮幫子,似乎要和她賴到底。
黎舞又急又氣又怒,「你——」
羅盤固執地看著她。
北風呼嘯而過,路邊的樹葉「嘩嘩嘩」直響著。
黎舞的一顆心也慢慢冷卻下來,「放手吧!」
她大呼大叫的時候羅盤也賭氣一般不放手,她聲音冷淡下來,羅盤卻不敢不放手了。
兩人並排地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走著。
黎舞還穿著酒吧服務生的短裙,身體打著顫,羅盤看著她那一身衣服皺了皺眉,然後月兌下自己的外套遞給她,黎舞遲疑了一下,接過他的衣裳穿在身上,他的衣服似乎和他的人一樣,身上有著暖暖的陽光的味道,干淨而純粹。
「為什麼?」黎舞淡淡地問。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要把事情鬧得那樣大?即使你不出手,阿志也不會放任不管的,我不會有事。」
「可是我看到你有事了。」
心里有一方似乎被融化了,黎舞輕輕咬著唇,「可是你讓我很難辦。」她十分嚴肅地看著他,「被你這麼一鬧,我會很難辦,而且這份工作估計也不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