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旁的懸賞金額,雙瞳霎時睜圓。
痹乖,他的身價何時貶到一百兩銀票了?記得上次他行竊王爺府里的一個「翡翠駒」時,叫價還高達三百兩黃金,怎麼才事隔沒幾個月,立刻就貶值了?
必震不由得為近來的物價上漲、國庫短絀而悲嘆;想不到連緝捕一名竊賊也拿不出像樣的懸賞金,真是可憐。
他再抬頭看著滿牆的畫像,更是一臉無奈的搖了搖頭。不是他太過囂張或是目無法紀,而是……他實在不得不批評,衙門請來的畫師素質真的太差,不但沒把他的特征畫出來,還把他的輪廓畫偏了。
瞧瞧眼前這幅畫,簡直就是所有輪廓的綜合體,完全看不出哪一點像他自己,尤其是那一雙眉目,他應該是生得眉清目秀、斯文儒雅才是,哪有畫面上那樣橫眉豎眼、眥目咧齒的凶惡模樣嘛!
就算是他拿著畫像自己去投案,恐怕也沒人會相信,說不定還認為他是個瘋子。
必震諷刺的笑著,目光再稍稍往旁移,看向昨夜女賊的畫像,又是搖頭嘆氣。
畫師把他的外形畫模糊了也就算了,竟然連美女都畫不出味道,這畫師根本就可以退休了。
記憶中,那名同行的女賊擁有一雙秋水般的雙眸,盈盈顧盼、楚楚動人,還有她無時無刻投射出的冷冽氣勢,耐人尋味、惹人靚覦,甚至更有股無形的力量阻擋在她周遭,讓人難以親近。
她那一張讓人看了就無法忘記的容顏就像曇花一樣,教人渴望再多看一眼,偏偏她就是消失得這麼快,使人只能抱著殘存的記憶留戀不已。
可惜畫師沒有將他們倆的特征畫出來,難怪近日來衙門里的案子全都成了懸案,無法偵破,原來不是沒有原因的。
他冷笑的將這一切拋諸腦後,反正畫得愈不像,對他愈有利,所以他根本沒什麼好抱怨的,說不定他還應該送點澧品去感謝這位畫師才對呢!
必震一副事不關己的準備離開,就在他回身之際,一抹青色的影子忽然閃過他的眼角,令他瞬間楞住,整個人呆在原地。
他立刻循著直覺回頭看去,很快的在對方轉身離去之前,看清那令他楞住的背影,同時也猜出對方的身分。
想不到老天爺還真是順他的心意,他才剛想要見昨夜那名女賊而已,她就出現在自個兒眼前,這麼大好的機會,他怎麼能讓它從手中溜走呢?
必震黑眸一轉,再一次鑽出人群,趕緊追上青衣女子的步伐。
華箏原本平靜的眸子因為明顯感覺到身後有人尾隨而露出謹慎的目光,她不形于色的秋波流轉,隨即迅速的在下一個轉角閃入巷子里。
原本一臉得意的關震在發現她消失後,訝異的追趕上去。
他愕愣的站在她消失的地點環視一圈,完全不見任何蹤跡,就像空氣一樣,徒然蒸發掉了,讓他不由得感到一絲失望。
必震無奈的撇了撇嘴,好不容易遇到朝思暮想的美人;想不到就這麼平空消失,實在可惜,索性打道回府吧!
他自覺無趣的搔了搔頭,才想要回頭,突然一把利劍瞄準了他的頸動脈而來,擱在他的脖頸之間,迫使他動彈不得。
他又愕愣了一下,順著劍鋒看向利劍的主人,隨即綻開稚氣的笑容,「姑娘打招呼的方式真是別樹一格,讓我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才好。」
華箏冷眼以對,臉上沒有絲毫笑容。「為何跟蹤我?」
「別緊張,我沒有敵意,只是昨夜一事令關某對姑娘念念不忘,輾轉難眠了一整夜,一心渴望能夠再見到姑娘一面。老天爺大概是不舍關某得相思病,所以制造機會教關某把握住,于是關某便一路尾隨而來。」
華箏訝異眼前看似平凡的男人竟然就是昨夜的仇人?!雖然昨晚已見過他的真面目,不過她還是很難將他與眼前的男人聯想在一起。既然他自己送上門來,此仇不報更待何時?
「原來是你!」她二話不說,刀鋒立刻又刺了過去。「該死的人。」
必震眼明手快的一個閃身,避掉了她無情的攻擊,「哇,不會吧,咱們才第二次見面,你又要砍我?」
「哼,因為你找死!」她毫不留情的往他胸口刺去,在他靈活的閃開後,馬上又出招追擊。
必震迅速的拿起一旁的竹枝代劍,擋掉她的攻勢,幸好他對她的刀法已經完全模透,不然今日一定讓他措手不及。這該感謝昨夜那名總護衛替他試了劍法,所以她會使出什麼劍術他都看出一二,至于要攻要守,就完全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只是……嘿嘿,他可不想與她打架,尤其是在人多的街頭上。
他以竹劍畫圓化掉她的攻擊,趁著她再度出劍之際,捉住她的皓腕,並且將她拉過來附耳勸告,「姑娘,你確定要繼續跟我在街頭上打嗎?」
華箏原本掙扎的雙手在他眼神的暗示下停頓下來,她注意到一旁圍觀的路人,馬上意識到自己失態的行為。她清楚他想表達什麼,若是她執意繼續與他打下去,只怕她還沒報到仇,已經惹來官兵的懷疑,所以她不得不擱下劍,抑下怒氣。
「哼!」華箏憤懣的掙月兌他的手,像是沾惹了穢氣一樣,在他觸模過的地方全都用力拍拭過一次才甘心。
必震在她放棄武攻之後,終于松了口氣,「姑娘真是明理之人,一點就通。」
華箏厭惡的睇視他,「油腔滑調。」
他被她沒由來的評語惹得哭笑不得,「姑娘,關某的每一句話全都是出于真心,絕無虛言啊!」
華箏不屑的賞他一記冷眼,「別再讓我發現你跟蹤我,否則別怪我的「芙蓉」不長眼楮,誤傷了你一張俊逸的臉蛋。」
他劍眉微蹙,余光不經意的看到鋒利的劍柄上刻著「芙蓉劍」三個字,這才知道原來她口中的「芙蓉」意指她手中的那把劍,這也不禁讓他想起昨夜她所使出的一招「玉手芙蓉」劍法。
他將目光從劍柄上收回,轉移到她美麗的臉龐上,露出面頰上淺淺的酒窩,表情有些稚氣地說︰「芙蓉劍,好美的名字,就像這把劍的主人一樣,讓人忍不住想多回味幾番;尤其是姑娘昨夜搭配了「玉手芙蓉」的招式,更是讓關某嘖嘖稱奇,不知姑娘的功夫是向誰學的?」
華箏在他灼熱的目光凝視下,渾身感到相當不適,她連忙別開眼眸,以收劍入鞘的動作掩飾失措。她不喜歡他那雙足以洞察人心的雙眼,那會令她因為無法遁形而感到恐懼。
「你問太多了。」她以最淡漠的態度回應他的熱情,不想再與這名登徒子有任何牽扯,準備拂袖而去。
必震在她轉身時,心底驀地涌上一陣落寞,「姑娘請留步。」
華箏沒有回頭,只是側目地問︰「還有什麼事?」
必震知道想要從她口中問到有關「玉手芙蓉」的事根本是不可能的,索性不提敏感話題,他必須先給對方一個好印象才行。
他笑眸深深的擬視她不為所動的背影,「我叫關震,不知姑娘能否也留下芳名?」
華箏縴睫顫了顫,仍是沒有回頭,也沒有答腔,只是踩出更堅定的步伐,不再留戀的往前走去。
必震失望的追上幾步,「姑娘?」只見她無情地持續遠離,直到倩影被人群給淹沒,他也不再堅持鍥而不舍的追問。
輕嘆口氣,關震聳了聳肩。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他又能奈她何?識趣點吧,美人通常都是很難應付的。他暗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