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大總管回報的時間里,一旁的丫環們開始竊竊討論悠游的背景。以往家僕們總認為悠游這人活潑開朗,個性也隨和易處,不過在如此敏感的時刻里,大家不由得聯想起悠游的來歷和身份,也慢慢露出質疑且鄙視的表情,令悠游猶如芒刺在背,只能不自在地接受大家的指指點點。
這時大總管的身子已經從那頭廊道跑了過來,並且揚著手中的東西呼喊著︰「田護衛,找到玉鐲子了,找到玉鐲子了。」
翠兒上前看著大總管手中的東西,確定那模樣無誤後,馬上欣喜的接過它,並且高興的漾著笑臉對大伙說︰「就是它,它就是我們家小姐的玉鐲子,謝謝田護衛幫翠兒尋回這只玉鐲子。」
「翠兒姑娘甭客氣。」田毓臉上的笑容並不是因為拾獲物品,而是為自己揣測無誤的表現。「大總管,你倒說說,這東西是在哪兒找到的啊?」
大總管橫著粗眉,指向一旁仍是表情無辜的悠游。
「是我親自在悠游的房舍里找到的,他就將玉鐲子藏匿在于草堆里頭,若不仔細翻查,還真難找到這玉鐲子。」
「胡說!」悠游氣得上前一大步,大聲的說︰「我沒有!」
田毓眯起眼楮,「怎麼?還想狡辯?」
「我真的沒有,這東西不是我拿的!」悠游夾帶著無法抑制的憤怒駁斥道。
田毓整個人幾乎快要氣爆;想不到莊里會有如此刁頑的小廝,竟然敢當場駁回他的話,令他顏面盡失。
一旁的翠兒突然小小聲的插嘴,「田護衛何不問問小柳呢?昨兒個整日都是小柳負責小姐的飲食,或許小柳知情也說不定。」
翠兒一說話,所有人的目光像是受了控制般,立刻往一旁顫抖不已的小柳看去。
小柳沒想到大伙會突然把矛頭指向她,心一驚,倉皇的跪了下來,不敢抬頭,縴弱的雙肩也不停地顫抖。
大總管上前一步追問道︰「小柳,你發什麼愣,還不快說?」
「我……」她怯怯的抬頭看著悠游,只見悠游仍是一副俯仰無愧的看著她,讓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田毓看見小柳的動作,索性來到她面前,口氣充滿威脅的警告,「你可要老實說,不得有欺瞞之嫌,若有半句虛假被我查到,我連你也辦!」
小柳被田護衛怒嚇的言辭嚇得更是不敢抬頭,整個額頭都快貼在地上了。「小柳……昨兒個確實有見到悠游從朱小姐的閨房里走出來,但是小柳並不知悠游是否有行竊啊!」
田護衛听聞後更是氣憤難當,不敢置信的轉頭看向悠游,口氣壓縮得相當緊繃。「你竟然敢進入朱小姐的閨房里?」
悠游仍是理直氣壯的回答︰「悠游承認誤闖朱小姐的閨房,可那時悠游並不知道男孩不可進入,而且悠游什麼也都沒踫啊!」
「強辭奪理!悠游,你以為自己稍稍得到莊主的注意與寵溺就可以胡作非為嗎?」田毓惡狠狠的眸了悠游一眼。隨即朝一旁的侍衛吆喝︰「來人啊!把悠游架起來。」
悠游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莫名其妙被兩旁的侍衛擒拿住,令他叫囂跳腳的反抗著。「放開我,悠游說的句句實情,沒半點虛假啊!」
「看來不給你一點教訓,你是不會說真話了。」田毓不想理會悠游的辯駁,陰狠的下令,「去給我把家法拿來!」
「不,我是無辜的!」悠游力竭聲嘶地搖頭否認,不願就這麼背了黑鍋,不過當侍衛從一旁拿出一條粗厚的藤鞭時,他整個人當場啞口愣住,腦子也瞬間空白一片。
田毓瞧見悠游刷白的臉,不心虛也嚇得半死了。
他嘴角冷笑地進出命令,「給我狠狠的抽,讓這小子學學什麼叫作服從。」
一條重重的藤鞭在侍衛手單仿佛成了細繩一般.舉臂那麼奮力的「咻」了一聲,立刻在悠游背上留下一道痕跡。
悠游完全來不及有心理準備,宛如刀割般的疼痛已經在背後散播開來,不消片刻,原先的疼痛轉換成了灼熱,猶如火紅的鐵塊烙在背上一般;當她還在適應這種被鞭撻的痛楚之際,第二道鞭又落了下來。
「啊——」她咬牙忍著劇痛,不願叫出聲音以示沉默的抗議,第三道鞭也無情的跟著揮烙在背上。
疼痛的感覺佔據了她大半的意識,她整個人完全掛在兩名侍衛的手中,雙腿連撐住自己的力氣都快耗盡了。
田毓這時抬起手要侍衛停止鞭刑,得意的笑著走到悠游前面,冷眼的味著她。「現在你肯不肯承認東西是你拿的啊?」
悠游拿出最後的力氣搖頭,口里微弱的進出一句,「我……沒……拿……」
田毓哼了一聲,「還嘴硬,再打!」
令人毛骨悚然的鞭子在她的背上又「咻」了一聲,她的唇辦幾乎咬出血絲,仍是不願低頭認錯。
「悠游……沒偷……」孰料她更是不肯承認,侍衛鞭打的力道也愈是強烈,兒層的衣服已經被藤鞭劃開,衣服上隱約沾著血跡,皮開肉綻的模樣令人看了怵目驚心。
背上的痛逐漸侵蝕了她的意識,最後的記憶只剩下田護衛皺眉的表情,還有小柳啜泣的聲音,其他什麼都不知道了……
田毓因為悠游的執著而感到納悶,心想再怎麼膽大妄為之人豈能強硬至此?為何悠游就是不願承認自個兒犯錯?難不成他真誤會了這小子?
「住手,甭打了!」田毓趕緊抬手喊停,縱然心里很討厭這小子,不過他還不至于無理到想給悠游扣上莫須有的罪名。
大總管這時趕緊跑到悠游面前,抬起那蒼白的小臉,驚恐地喊道︰「田護衛,這小子昏過去了。」
田毓蹙著濃眉,心里泛開些許不安,不過他仍是若無其事地交代︰「先把他拖去後院,等莊主回來後再懲治他。」
「是。」大伙連忙將悠游抬出了院子。
田毓看著那小子被人抬出去後,回眸之際瞥見翠兒嘴角溢著笑容,令他心中不由得泛開一絲疑惑,這翠兒唇畔的笑意為何?因為偷取玉鐲的小賊得到教訓?還是因為滿足了她的使命感而微笑?
種種疑雲在心中聚集,他卻無法去解開它們,索性拂袖而去,今兒個這事等莊主回來之後,他一定要一五一十稟報莊主。
☆☆☆
寒冷的夜里,悠游一點也不覺得冷,而且還被一股灼熱的感覺痛醒。
「唔……」她睜開沉重的眼皮,看了一下周遭,在確定是自己的房舍後,又重重的閉上眼瞼。
怎麼回事?她的背怎麼會灼痛?
悠游皺起秀眉仔細回想昏迷之前的畫面,田護衛無情的臉猛然在她腦海里浮現,她想起來了,原來她是受到家法伺候,因為承受不住疼痛而昏了過去。
她挨了幾鞭?不記得了。不過她沒被打死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沒什麼好怨的了。
悠游想要撐起身子,孰料兩臂的力氣全無,光是想挺直背脊就痛得令她額際冒薄汗,根本使不出一丁點力氣。
索性重重的趴回干草堆上,不想再去做徒勞無功之事,以免浪費自己的體力。
嘆了口氣,她閉著眼等待背上灼熱的感覺漸漸褪去。她知道自己從小就有行竊習慣,是不可原諒的行為,不過她都只是偷一些吃的、可以用來填飽肚皮的東西,像那種庸俗的玉鐲子她還不至于沒有道德去偷,怎麼就是沒人肯相信她?
委屈讓她感覺到鼻頭酸酸的,為了不讓淚水流出,顯露出自己的懦弱,她硬是將眼淚吞進肚子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