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不錯。」老板拍拍他,又笑嘻嘻地看了凌雪一眼。「七仔也水哦,你有前途啦。」
「謝謝。」沈淙沂再次道謝,拉著凌雪回到車上。
一回到車上,凌雪再也忍不住捧著肚子大笑了起來。
「你這個騙子,騙老板說你不會玩,根本是老千!」
他塞了根香腸到她嘴里。
「我才沒有耍老千,只不過是試試他的骰子的機率罷了。」
「要不是你打扮成這樣,故作天真無知,老板才不會上你的當,讓你試了這麼久。」她嚼著香腸,不以為然地哼了聲。不過隨即又感興趣地問︰「你怎麼會玩這種東西?」
「我讀「興德」,從小就要住校。」他補充道。
她知道「興德」,是所私立貴族學校。讀那兒的,幾乎都是達官貴人子弟。她也耳聞那所學校從國小就要學生住校,說是訓練學生生活禮儀與規範,雖然極為嚴格,有錢的家長卻仍是擠破頭想將子女送進那所學校,「然後呢?「她問,「特地從學校溜出來,當然要玩些不同的,那時候開始接觸到這個,後來偶爾會玩。」他一笑。「我今天手氣不錯,不過我弟弟才是個中高手,我還略遜一籌。」
六十條香腸的成續還略遜一籌?「你謙虛了。」她煽動眼睫,笑得虛情假意。
「不過我沒想到原來你也曾叛逆過?我以為你只是一般的紈褲子弟呢。」
「我不是一般的紈褲子弟,我是有格調的,而且那也不是叛逆,只是追尋自我的過程。」他正氣凜然地說,咬了口香腸,一邊動手剝大蒜。
她笑不可支,卻在看到他的動作時突然叫道︰「等一下!」阻止了他將蒜仁丟進口中的動作。「不許吃大蒜,要不然待會兒不許吻我。」她威脅。
他瞥了她一眼,還是將剝好的蒜瓣丟進嘴里。
她不禁氣絕!
「大蒜比我還重要?」
他嚼著,一邊壞心眼她笑著,通︰「一樣重要。」
說完,沒讓她有反應的機曹,他抓住她就是一陣親吻,惹得她哇哇大叫,他則是得意地大笑。
※※※
「天亮了,快起床。」
低緩的嗓言加上柔細的吻,還有一雙大手輕拂著,這不像叫人起床,倒像在哄人入睡。
凌雪輕嘆一聲,嘴角滿足地揚了起來,依然緊閉雙眼,連動也懶得動一下。
就像完美的音樂突然跳了針,原本輕柔的吻變了樣,在她唇上重咬了一下,她條地睜開眼。
映入眼簾的是沈淙沂的笑臉。
「你又咬我!」她氣惱地經捶他,一邊伸舌舌忝著自己的唇,檢視傷害程度。
他仍是不以為意她笑著。
「快,起來了。」
「不要。」昨晚坐了一晚的車,她全身的骨頭都快散了,軟綿的被窩像天堂,她才舍不得離開。
「你看看這麼大好的陽光,別浪費了,我們去游泳。」
他不提還好,提到太陽,更別想要她起床。她瞥了下,天!窗外的陽光真的好亮,快曬死人了。
「不要,我討厭曬太陽,我不要出去。」她搖著腦袋。
「特地從台灣的最北端跑到最南端來,你竟然想整天窩在這個屋子里?別慢了。起來。」他跳下床,將她也拉了起來。
「過動兒,你哪來這麼多精力。」雖然被他拉坐起身,她們像沒人操控的布袋戲偶,攤軟著。「開了那麼長途的車,你不累嗎?」昨晚還是她先入睡的呢。
「累呀,不過你昨晚幫我補回來了。」他一臉曖昧。
她白了他一眼。
「沒個正經。」
他無所謂她笑,坐在床沿玩著她的發,又有了新的主意︰「起來,我們租摩托車去玩。」
「太陽好大,我會融化的。」她咕儂著,將額抵著他的胸口。
「融化好啊。」捧起她的臉,他灑下細吻。「我是水,雪化了也成了水。你如果化了,不就是你水中有我,我水中有你了。」
她也笑了出來,與他交住之後,私下相處,他不再有大老板的身分,她也就將對他名字的看法說了出來,有時還會開玩笑地喚他阿水。而這會兒,他倒拿兩人的名字來作文章。
你水中有我,我水中有你……虧他想得出來!不過很動听,所以即使是花言巧語,他也觸動她了,于是冒著可能融化的危險,她起床更衣陪他這個過動兒游玩去。
與他相處愈久,她愈覺得他不可思議。
她以為他該是被保護在溫室里的,可是他不但會吃路邊攤,還玩「斯巴豆」贏了六十多條香腸。騎著租來的摩托車載著她上山下海,還懂得不少鄉下孩子才懂的童玩。
「來,把這片草夾在拇指之間,像這樣。」他以伸直的兩只拇指夾住了一片薄薄的草藥。
她地依樣畫葫蘆地學著,然後他以手就口,竟然吹出了響亮的聲音,她開心又意外地笑著,卻怎麼也吹不出聲音來。
「算了,這個需要天分的。」他笑,將手中的草丟了開。
她不甘心地瞪著他,最後吹得臉紅脖子粗仍是什麼聲音也沒有,只得宣告放棄。
他又抽了兩根竹葉心,交給她一根,自己則將另一根攤開又卷了回去,放入口中吹,這回竟然發出了蚊子的嗡嗡聲音,竹葉心的尾端還不斷震動,很是有趣。
不過這一回她不上當了。
「很簡單的,這次保證你一定會。」他說,見她仍是興趣缺缺,他索性將自己的竹葉心塞進她口中。
看了他一眼,她這才試著吹了一口。真的成功了!她開心地直笑,不停地吹。
「別玩了,待會兒頭暈。」他說著,將她的玩具一把抽起丟開。
「已經頭暈了。」她擰著張臉說。吹太久又過度用力,她了但頭暈,連兩頰都有些酸。
他大笑,想起了他們的第一個晚上,她喝醉的蠢樣。
被嘲笑了她也不以為意,將頭棲在他的胸口,讓自己休息,舒緩頭暈腦脹。
「你真是不可思議。」她埋在他懷中喃喃。
「嗯。」他應得有些漫不經心,像是沒听懂她的話。
她抬起頭來。
「你知道我剛才說什麼嗎?」
「知道,你說我不可思議。」他例嘴笑著。
她一頓,笑了出來。「不懂謙虛的男人。」又埋首他胸前。
「你說我不可思議,是因為我不懂得謙虛嗎?」
停了幾秒鐘,她開始笑,笑得不能自已,肩膀發顫。他也笑,于是擁著她,兩人笑成一團。
「我餓了。」好不容易拾起最後的氣力,她說。
他抬腕看表。
「兩點多了,也好,回去吧。正好吃點東西,做日光浴去。」
「才不要!」
事實證明正義並非永遠是勝利的一方。她硬是被安頓在大太陽底下,等他去取食物。戴著墨鏡,外加頂上大大的海灘遮陽傘,讓地想起了之前去峇里島的假期……她還是不喜歡太陽,她在心中這麼結論。
並不是怕曬黑。她從不覺得白就是美,所以並不刻意避免日曬維持肌膚白皙,只是從小就不受日曬,又熱又刺還弄得滿身大汗,痛恨死了那種感覺,所以她討厭太陽……天!不會吧?盯著朝她走來的男人,她更確定自己不喜歡太陽。
「小雪。」黃盛陽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她給了他一個淡淡的笑容。
看了她許久之後,他一臉抱歉與悔恨地悵然開口︰「我沒想到自己竟會傷你這麼深。」
他傷她很深?她怎麼不知道?她直覺的想笑。事實上那日之後,她幾乎不曾想起他。不過這倒是新發現,原來他除了陽光般的笑容,還有這麼豐富的表情,那演技是以奪下奧斯卡小金人了。
不能說實話,她不知道該如何以對,只能繼續維持臉上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