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倏地張開眼無意識地望著車窗外。好半晌之後,她終于忍不住轉過頭去開口對前座的人說道︰「不要去好不好?我實在不認為到那兒去能有什麼幫助。」尤其知道了古董店一家與徐杰希的關系,她更不想再與他們多所接觸。
「不行──」
「去,當然要去。為什麼不去?死馬當活馬醫,你不去怎麼知道沒有幫助?」開著車子的楊美麗自照後鏡中瞥了她一眼。
石幼芳有幾分惱怒地瞪著身旁的楊美麗。
兩天前她們莫名其妙地從敵人的關系突地變成了盟友,然後,楊美麗輕易地套出了韓書褆與徐杰希的「關系」,贊嘆驚呼之余,她也提出了建議──到買玉鐲的古董店走一遭。既然那老板看出玉鐲與韓書褆有緣,那麼,或許他也能為韓書褆解釋她的夢境也說不定。
于是今天,她們成了三個蹺班的女人。
她說得很有道理,石幼芳也難得地立即附和同意了她的意見。不過,今石幼芳不滿的是,她跟著來湊什麼熱鬧?而且竟然搶她的台詞?
愈想愈惱,石幼芳忍不住開口唾道︰「你這個大八婆,誰要你多嘴的?」
「你才是八婆。先前你不也同意了要書褆來的主意?現在又發什麼神經?」
「我要她來,可我沒要你來呀。」
「笑話了,是我出的主意,為什麼我不──」
「好了,不要吵了。我去就是了。」韓書褆撐著頭,有氣無力地阻止了她們的爭吵。
她受不了她們的爭吵不休。並且,她告訴自己,徐杰希有自己的住處,不會這麼踫巧她到古董店就遇得著他。
最重要的,她想解開令她暈眩的一團迷霧。所以,她同意了。
原本爭論不休的兩個人看了她一眼復又對視了一下,而後同時撇開了目光。
「哼!」
就這樣,車廂內好不容易又恢復了平靜。
只是好不容易來到古董店,她們三個人卻沒一個人能開口詢問老板,一個個全都怔愣在當場──因為徐杰希也在。
徐杰希看到她們的出現即使訝異地也沒表現出來。面無表情地來到了她的面前,靜靜地注視了她幾秒鐘,而後無視眾人的目光,他拉起了韓書褆的手便朝古董店的里頭走去。
她疲憊得連掙扎的力氣也沒有,只能任由他拉著自己。
老先生了然地笑著,繼續擦拭著他手中的玉器。而石幼芳與楊美麗則是因為太過訝異而說不出話,更甭說是阻止他的行逕了。
一進到屋內,他什麼也沒說,只是審視著她。察覺她的緊繃,他擰著眉開口道︰「別緊張,我只是要與你談話。」
「我與你沒什麼好談的。」她氣虛地回避著他的視線。
他沒有與她爭論,靜靜地問︰「那個報導是怎麼回事?」
想到那個報導她的心頭一陣委屈,可是她咬著唇,什麼也沒說。
他看過那篇報導,那根本擺明了是針對著她。她絕對受到傷害了,可她卻什麼都不說,好似那與他無關。他覺得惱怒。
「跟我說話!」沉靜了一段時間之後,他忍不住煩躁低吼著。「你在逃避些什麼?」
「我沒有。」她用力地搖著頭,總算開了口。
「你有!」他強硬地堅持著。扳起她的下巴讓她面對著他。「那些夢對你不具任何的意義嗎?那不只是巧合,我們之間有──」
「沒有,什麼都沒有。」她陡然地推開他,不想他口中說出令她心慌的話。「你對我說這些的目的是什麼?別跟我扯些什麼前世今生的輪回之說,我從來就不相信。」
「我也不相信,我從來不在乎什麼前世今生什麼神佛鬼魅的。可是你要如何解釋我們倆共有的夢境?你告訴我!」他也失了耐性,大吼著打斷了她。上前攫住她的臂,目光緊鎖著她的,他說︰「我不在乎,我什麼都不在乎,我只知道,我要你。」
她怔了半晌,撇開視線不再看他。
「看著我。」他要求道。
她搖著頭。
他端起她的下顎。「說話。別不說話,告訴我你的想法。」
她倏忽地抬起頭來神情復雜地看著他。
「你要我說什麼?我已經說了許多次了,請你離我遠一點,你的存在令我不安……」她閉了閉眼。使盡全身的力氣甩開他的手,低聲道︰「至于你說你要我,那是也你的事,與我無關,我不要──」
在她能察覺以前,他已再次將她拉回自己的懷中,有如鷹隼捕捉獵物一般,有些粗暴地吻住了她的唇,也堵住了她末出口的話。
她捶打著他的肩,可他卻絲毫不為所動。她的掙扎起不了任何作用。她仍困在他的懷中,他們的唇舌也仍是交纏著,只是他的力道趨緩,山一開始的強硬需索轉而變成了溫柔的哄誘,原本拑制著她的大掌也一轉而成了輕柔的撫弄。他的舌尖試探撥撩著她,誘發出連她自己也不曾察覺的。
嚶嚀著,她的手扶上了他的肩,攤軟在他的懷中。她張開了自己緊閉的唇瓣,熱切地承迎著他的吻,縱容著他唇舌的挑弄與探索。
他火熱的雙唇離開了她的唇,吻跡順著她的頰來到了她的耳邊。
「你敢說你不要我?」他在她耳邊粗喘著問道。
她也喘息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抬起頭,大掌置于她的頸間,以拇指挑她的下巴令她正視著他。直望入她的眼底,他沉聲道︰「說呀,告訴我,你不在乎我,不要我。你說,只要你說得出口我立刻就放手,從此不再出現在你面前。」
她的唇蠕動了數次,可令她自己感到訝異地,她說不出口。
輕嘆著,他執起她戴著玉鐲的細腕。
「這對你沒有任何的意義嗎?」
困難她吞咽著,緩緩閉上了眼,她低喃著︰「我在乎你,那又如何?永遠能有多久?山盟海誓轉瞬間還不都化成了雲煙。既然無法天長地久,一開始又何必──
意識到自己吐露的話語,她倏地睜開了眼,心驚地停了下來。垂下只眼,她雙手防衛地環在胸前,像是想保護自己,又似想否認方才自己曾說過的話。
「這就是你逃避的原因?」他輕聲問道。「因為夢中的隆貝勒負了玉娘的真心,所以你不相信愛情?」
或許……她怔忡地望著他。或許,那樣的記憶太深太痛,令她不斷地提醒自己必須要遠離他,遠離不切實際的情愛……
餅了許久,她用力地吐了口氣像是鼓足了勇氣才再次開口,語氣堅決而肯定︰「不。我沒有在逃避些什麼,那只是巧合,一切都只是巧合。什麼隆貝勒什麼玉娘都與我無關,那只是夢,那些夢並不能代表什麼。」
他沒有反駁她,只是緩緩地從頸上取下了一個物件攤在掌上遞到她的眼前。
她下意識想別開視線,可她的目光卻不听使喚地朝他的掌中瞟了過去。在看到他掌中物的一刻,她腦中一片轟然巨響,今她無法動彈──
他手中執著的是一塊玉佩,隆貝勒佩在胸前的玉佩……
她一如化石般僵立著動也不動地凝視著他掌中璧綠的玉石。
「三年前,我無意中得到了這枚玉佩,在那之後,我開始夢見你。」他末執玉佩的手輕輕地拉起了她戴著鐲子的腕,讓兩枚玉石並列于她的眼前。「這不是巧合,你知道的。」
是的,她知道,可她不願接受,不願面對。欺騙自己這一切只是巧合,欺騙自己,那些夢、那兩枚玉石以及面前的他對自己都沒有意義,那樣,她的生活會比較簡單一些。
她幾近恍忽地盯著眼前的兩塊玉石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