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情陰鴛,可她卻毫無懼意,她也不想去探究。現在的她,只想遠離他,避開這不可思議的一切。
她與他僵持對立著,誰也沒有再開口。然後在他動作之前,她陡然轉身,沖出了他的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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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靜下來,她才發現自己的行為有多麼沖動愚蠢。
方才沖出他的住處,她唯一想著的就是「逃」;逃離他,逃離這詭譎的一切。她幾乎是反射地伸手攔住了眼前出現的第一輛計程車。
車子離去之際,她的耳邊隱約听見他的怒吼與嘆息,一如她的夢中,隆貝勒的忿怒與無奈……
直到察覺照後鏡傳來計程車司機打探的目光,她才驚覺自己的衣衫不整。懊惱之余,她連忙將敞開的衣襟抓攏在胸口。
「被男人欺負了?」前座傳來的厚實嗓音此時听來竟有些駭人。
「不……沒有,」她搖著低垂的頭,抓衣服的手指揪得更緊了。
「不用不好意思,這種事我看多了。遇到這種沒良心的人,千萬不要姑息,到最後吃虧的是你自己。」頓了一下他又道︰「我先帶你去醫院驗傷,再去警察局報案。」
「不,不用,我真的沒事。」她忙搖頭,這才想到自己還沒有告訴司機她的目的地。
目的地……她瞥了一眼自己凌亂的衣衫,她絕不能這個樣子回家去。她的車鑰匙與皮包都在他的住處,身無分文,又回不了家……她連計程車費都付不出來。咬著唇,她忽地想起了石幼芳。
只能姑且一試了,祈求老天別讓石幼芳在這個節骨眼出門去。她將石幼芳的住址告訴了計程車司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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靶謝老天寬恕她從來不曾信仰,石幼芳在家。
「我的天!你這是怎麼了?」石幼芳一見著她便驚呼著。不待她回答,石幼芳有幾分氣憤地猜測著︰「是不是徐杰希欺負你了?」
「不──」
「那你這是怎麼回事?你和他一塊兒失蹤,這會兒又──」
「回去再說好不好?你先幫我付了計程車費。」她一臉疲憊。
石幼芳擰著眉張了張嘴,也沒再堅持。望了她身後的計程車,石幼芳迅速地結清了車資,轉過身半推半拉地將她往自己租住的心套房帶去。
待她洗過澡回到房中,就見石幼芳盤著雙腿端坐在床上凝著張臉看她,顯然是非問出個所以然不可。
在心中輕嘆一聲,她不待石幼芳發問便先開口問道︰「記得我告訴過你,我作過的夢嗎?」
「與那只玉鐲有關的夢?」石幼芳看向她的鐲子。
「嗯。」她輕輕頷首。咬著唇,頓了數秒之後才又道︰「昨晚,我看清那個男子的長相了。他是徐杰希。」
石幼芳怔愣地看著她,半晌之後才擠出話來︰「徐杰希?J.C.?」
「嗯。」點了點頭,她繼續道︰「夢里,我的名字叫玉娘。」
「玉娘?好熟的名字。」石幼芳撫著下巴努力思索著曾在什麼地方听過這個名字。
韓書褆抬起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她眼楮為之一亮,指著手鐲︰
「對了!就是這個。」隨即她又擰起眉責難她看著她。「我不是告訴過你別再戴這只鐲子?」
韓書褆看著腕上的玉鐲,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原本我想,那只是個夢,無需在意的可是……」她眠著唇,掙扎著是否住下說。
「可是什麼呀?」石幼芳沒耐性地催促道。
「可是他……也作了相同的夢。而且,他作這些夢已經有三年的時間。」
「他說的?」見韓書褆點頭,石幼芳臉上有著不認同。「你八成是被他騙了,你告訴他你的事了對不對?所以那個家伙──」
「不,我從來不曾告訴他任何與我的夢相關的事。」
石幼芳仍是有幾分懷疑地看著她。
沒理會她的反應,韓書褆更壓低了原本就極小的音量道︰「新聞報導說,J.C.遭竊的一幅畫被尋得了,你知道嗎?」
「嗯。」石幼芳點著頭。「那幅畫和他平時的畫風完全不同,而且我記得畫里是一個半果的女人。很漂亮的一幅畫。」
「畫上的人,是我。」
石幼芳瞪著她。
「今晚,我在他的住處看到了另一幅畫,那幅畫上我的臉看得清清楚楚……」她猶豫了半晌,抬手解開睡衣的鈕扣。
「喂,你干嘛?」
她沒理會石幼芳的訝異,靜靜地解著衣襟,露出左胸上的朱砂痣。
「這顆痣,連你也不知道的。我不曾告訴過任何人,可是,他畫中的我,有著這顆痣。」她又緩緩地將衣襟扣攏。
「我的天哪!你是說真的,沒誆我?」石幼芳不可思議她呼著。看了她半晌,石幼芳才了然地說︰「所以,他是為了你到台灣來的。」
「嗯。」
「我的天哪!」極其簡短的回答仍再度引來了她的驚呼。石幼芳過了許久之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這就是你推辭這個案子的原因?你想躲著他?」
「嗯。」她沒有遲疑地承認了。
「我的天哪!」她大嘆道。而後又問︰「然後呢?」
「哪還有什麼然後呢?」
「當然有。」石幼芳瞪大了眼。「你們夢到彼此,他為你畫肖像,他還繞過大半個地球來找你,你們這麼就算了嗎?」
「不這麼算了,還能如何?」韓書褆悶聲說道。
「再續前世緣呀。」不讓韓書褆有說話的機會,她又比手劃腳地接著說道︰「你有沒有听過一個西方神話。那個神話是這麼說的︰男人與女人原本是一體的圓,後來天神發怒,‘啪’地一道閃電,將那個圓一分為二,從此男人與女人就在天地之間尋找他們的另一半,尋得了,他們的人生方得圓滿。而現在的你,就是找到了你的另一半。」她輕嘆了聲又繼續說︰「之前的你什麼都不在乎,是因為你在乎的人還沒有出現。我說,你夢里的情節就是你們的前世。」
見到韓書褆不以為然的表情,她擰起眉來。「我說你,別這麼固執行不行。你現在是怎麼樣?你打算躲他一輩子嗎?」
「不需要躲他一輩子,等他回英國以後──」
「你就會被雷給劈死。」石幼芳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你也在乎他的不是?別否認,我又不是瞎了。你自己看看你最近變了多少。」
韓書褆緊抿著唇沒說話。
「如果沒有那些夢,沒有那些畫,你會接受他這個人嗎?」石幼芳中肯地問著。
從沒想過這樣的問題,韓書褆思考了許久,終是誠實地答道︰「或許吧。」
「那不就結了。」石幼芳點了點頭,一反先前對徐杰希不以為然的態度,直想扮個小紅娘,促成好事。
「對其他人來說,你所遇到的是多麼浪漫感人的事情,而你,竟然因為這個而推卻一樁美事?天作孽猶可為,自作孽不可活。也許上輩子你們沒個好結果,也許有,也許沒有,那都是上輩子的事了。不過你們會作這些夢就是老天在幫你們,故意放點線索讓你們找到彼此。要不,他怎麼可能從地球的那一端找到這兒來呢?可這一回,他千里迢迢地從英國到這兒來,你若是再不把握,恐怕連老天都要動怒,再不給你們下一次的機會了。」
韓書褆仍是垂著頭,不吭一聲。
深吸了口氣,她收起有些激動的情緒擺了擺手,嘆了一聲。「算了,我說再多你想不通也是白搭。言盡于此,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
第八章
激情的熱潮退去,他們倆誰也沒有移動半分。
依偎在他懷中,她覺得安全。
包往他懷中鑽了鑽,她深深吸進屬于男性,他的獨有的麝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