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揚起嘴角,為自己的果斷有一些些的得意。
第七章
連休了三天,又請了半天假,我真想從此窩在家里不去上班了。要不,至少連下午一塊兒請假,打混夠了,明天再說。可是不行。我家又無恆財,再混下去,我就得喝西北風了。
吃過午飯,雖然有一百、一千個不願意,我還是像只烏龜似地慢慢晃到公司去。我到的時候還是休息時間,整個公司女安靜靜的。進到部門,經理和襄理都不在,怡如她們三個人都伏在桌上午睡著,我便輕手輕腳地放下皮包,拉開椅子。
不過再輕的動作還是發出了聲音,淑惠應該是听見了,就見她豁然起身,看著我。「純純。」
她一喚我的名,其他兩人也立刻起來,用一樣的眼神看著我。
「干麼?」我問。她們怪怪的,氣氛有點嚴肅。
「你怎麼現在才來?」愷儀問我。
「我有打電話向經理請假,」該了會是經理又發飆了吧?我可是向她本人請的假,她也應允了,若是這個時候與我翻這個帳可就沒道理了。「她又發神經啦?」
「誰跟你說她?」愷儀白了我一眼。「我要說的是你的事。」
「我又怎麼了?」我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
愷儀沒說話,倒是淑惠抓起我的左手看了看,問我︰「這只表是沈經理送的嗎?」
我瞪大了眼。她怎麼知道的?不過我仍是聰明地三緘其口。面對逼供時,最好的辦法就是打死不承認。
「你跟沈經理是什麼關系?」愷儀盯著我問道。「上次那束花是他送的嗎?」
我先是心頭一驚,繼而擰起眉頭來回地看著她們。「你們干麼突然問這個?」
她們三人互看了一眼,再望向我,表情不是很好看,像喝到苦茶似的。
她們的反應令我更懷疑了。好端端的,她們怎麼會把我與沈昱中聯想在一起?還知道他送我手表的事?知道這件事的人應該只有我與他,我沒說,我也相信沈昱中不會去張揚這件事,那麼,她們如何得知的?
「到底怎麼回事?」我的臉微微沈了下來。
「嗯,就是……」淑惠吞吞吐吐的,又看了看愷儀和怡如,還是沒說。
「就是什麼?」我的口氣不太好。她們愈是這樣,我愈覺得可疑。等了半天,沒人回答,我火了,在電腦前坐下,不再理她們。我不說話,她們也不敢吭聲,就這樣整個部門陷入一片死寂。
「哎喲,就是有人說你和沈經理同居啦!」最後,是淑惠嚷了出來。
我回過身,不可思議地瞪著她。「是誰說的?」
「是……」她看看其他兩個人,搖了搖頭。
「你別管是誰說的,不過我先告訴你,你得有心理準備,話說得很難听,而且大概全公司都知道這件事了。」愷儀凝著臉對我說。
自然,我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兒去。「好,我不問是誰,你們听到些什麼?」
又互看了一眼,是怡如開的口︰「他們說昨晚見到你與沈經理一起回他的住處,到今天早上才又一起出門,加上你今天早上請假,謠言就滿天飛了。還有……有人注意到你與沈經理戴的是對表。」
對表?我皺了一下眉頭,我自己都沒注意到,沈昱中與我戴的是相同的表?
只是,我念頭一轉,那又如何?他會送我,必定是覺得這只手表不錯,那麼,他買一只自己戴也不為過呀!何況,這只表的價格雖然偏高,卻也不是天價,要擁有它並非難事,兩個人踫巧買到相同樣式的東西亦是稀松平常,這也好拿來嚼舌根?我真是服了這些長舌又八卦的好事者。
懶得再問,我沒再開口,只是沈著臉看著她們,等待下文。
「他們說,這只表這麼貴,如果不是被包,男人何必花這種錢?」淑惠一鼓作氣地說了出來。
我很生氣,非常的生氣,氣得我說不出話來。
我雖不是八面玲瓏的人,但我自認自己的人際關系並不差,至少不曾與他人發生口角或不愉快的事,與同事之間更沒有任何的利害衡突。我一直以為自己所處的環境是單純而和諧的,壓根兒沒想過有一天會听到這樣惡意中傷的話,更想不到那個被攻擊的人就是我自己。
「純純。」怡如輕拍我的臂。
我看向她,正要開口卻發覺喉頭有些緊。我想,如果這時開口說話,我的淚大概會流下來,所以我只是搖了搖頭。但是我不知道自已還能忍多久,于是,我起身,朝洗手間走去。一到洗手間,我的眼淚便像大開的水龍頭般傾泄而下。我也放任自己哭了好一會兒,直到發泄夠了,覺得能夠控制自己的情緒了,我才離開那個小空間,洗把臉後,走出洗手間。
怕被同事看到哭紅的雙眼,我微低著頭快步地朝部門走去。但是耳邊傳來的一陣對話令我放慢了腳步,而後整個人定在品保部旁的走道上。
「就是嘛,我就說那個謝純純,每次都一副清純玉女的假仙樣,結果,哼!做的比誰都不干淨。」
人事部的謝淑芬的冷言冷語令我好不容易才平息的怒意又竄出火苗。
我何曾假仙過?我又做過什麼不干淨的事?這種莫須有的罪名令我生氣又難過,直覺地我想離開,雙腳卻有如生根一般定在原地。
「那還得感謝我咧。如果不是我看到沈經理帶謝純純回去,你們到現在還被蒙在那個清純的假象里。今天早上我還冒著遲到的風險在我二哥家等了好久,看到他們出門我才來上班的。不過,實在看不出來,那個謝純純,嘖,嘖。」
這段話令我怔了會兒。說話的是品保部的張立全。昨晚及今日他都看到我和沈昱中了,而我們竟都沒留心到他的存在。
「那有什麼奇怪的,我前幾天就在起疑心了。老早就注意到沈經理和純純戴一樣的表,而且,你們記不記得?純純曾收到好大一束花,卡片的署名叫什麼小中中的,沈經理的名字不就叫沈昱中嗎?之前跟你們說你們還不相信。這個呀,就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
以前我就不喜歡陳麗娟嗲嗲的聲音,現在听來更覺得惡心。什麼叫知人知面不知心?這句話該由我來說吧?以前我只道她是熱心過度的傻大姊,現在才知道,牠是專門造謠生事的長舌婦。
「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沒想到謝純純手腕這麼厲害,動作這麼快,沈經理到公司才幾個月不是?誰想得到他們這麼快就勾搭上了,還談成了交易──」
「什麼交易?」
打斷謝淑芬的是保經部的工讀生雅芬。听到她的聲音令我訝異,平時看來乖巧文靜,竟也跟著這些是非之人說人是非?
「怎麼你還沒听懂呀?沈經理包她啦,懂不懂?」
雅芬如何回答以及接下來的對話我完全沒有听進去,我的全副心思都放在陳麗娟的話上。沈昱中包我?她就是散布謠言的人嗎?她有什麼憑據?明明不存在的事實,她怎麼可以說得如此理所當然?
我想進去與她理論,又覺得自己該當作什麼都沒听到,就這麼離開,可是……
「純純。」淑惠的叫聲打斷了我的思緒,也替我省了做決定的麻煩。我注意到原本熱鬧的品保部變得鴉雀無聲,顯然,他們也听到了。
「純純,你沒事吧?」愷儀問我。
本想告訴她我沒事,可是那是謊話。不知道該怎麼說,我只是怔怔地看著她。
「純純,我們好擔心你。」淑惠扯扯我的臂。「等了半天你都沒回來,我們只好出來找你。你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