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身材……我努力地想著。「我也沒看過呀。」
「少來!」她們不相信。
奇怪了,不過是送束花,就代表我與他應該有什麼嗎?真是的。
我無力地搖搖頭。「真的沒看過啦。」
小時候是曾一起洗過澡,可是,拜,那是幼稚園時候的事了。如果他現在還是那種身材,連我都要唾棄他了。
她們仍是一臉的不相信,不過,電話鈴聲適時向起,讓我省去不少口水。
筆作無辜地扯出個笑,我接起電話。
「生日快樂。」是沈昱中,我立刻便听出來了。
「謝謝。」我笑了出來。「這麼確定是我,如果是別人接的怎麼辦?」
「那就裝死啊,還不簡單。」
「白痴。」我笑道。「嗯……那個,收到了,謝謝。」
我本來是想說,花收到了,很漂亮,可是目不轉楮盯著我的六只眼讓我有些別扭。然後,面前突然湊近的三張臉讓我嚇了一跳。
「是小中中嗎?」怡如小聲地問。
我揮揮手要她們走開。
沒想到愷儀竟然對著話筒問道︰「你是小中中嗎?」
沈昱中當然听到了,說道︰「對,我是。」他停了一下,似乎發現持話筒的仍是我。「純純,告訴她,我是。」
「你有病啊?」我才不要。
他笑了出來。
「好了,我──」
才想告訴他結束通話,我要上班了,淑惠卻湊在我身邊對著話筒問他︰「你的身材好嗎?是不是肌肉猛男?」
「周淑惠!」我將她推開,並吼了出來。果然,如我所料,沈昱中又大笑了出來。
我真的很生氣,正想掛電話,他卻又問我︰「下星期中秋節有什麼計畫?」
「去新竹。」我想都不想就回答了。爸媽和二哥一家都在新竹,所以每有長假或三大節,我都會過去。
「哦。」
他這一聲哦,令我想到︰他在台灣應是沒什麼親人,這種節日,他或多或少會覺得孤單吧?未再多想,我說︰「你和我一塊兒去吧,我爸媽他們見到你一定很開心的。」
「好。」就像套好招一般,我才剛說完,他立刻就答應了,沒有一絲絲的遲疑。
他回答得太干脆讓我覺得自己好像跳入他設的陷阱中。我覺得還是收回剛才的邀請比較好。「嗯,其實如果你有事的話沒關系,不勉強的……」
他不讓我說完,打岔道︰「就這樣了,時間到時候再說。」然後電話就斷了。
瞪著嘟嘟作響的電話,我再一次覺得自己被他設計了。不是告訴過自己,離他遠一點的嗎?這會兒又著了他的道,竟然主動邀請他。我是白痴、智障、低能、弱智……
「說實話,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或許是發現電話結束了,她們三個又湊上來。「今天根本不是你的生日。」
「今天真的是我的生日,農歷生日。」我將電話掛回去後才回答道。
她們互看了一眼,又看向我。「騙人。」
我沒再解釋,反正她們擺明了不相信了。
「我說──」怡如的眼神有些曖昧。「該不會是‘第一次’紀念日吧?」
「拜!」這個女人,我真是敗給她了。
「對,我也這麼想。女人的第一次,有如重生啊。」淑惠一臉陶醉地說。
「別瞎猜了,告訴你們是生日的嘛。」本來不想說的,可是事關名節,我只得再次澄清。
「放屁。」
「真的,我發誓。」我舉起一只手。
「說實話。」
我覺得面前的三張臉變得有些恐怖,令我想起大四那一年的耶誕節,死黨對我處以滿清十大酷刑,就為了逼供沈昱中的事。如今,噩夢再現,為的又是他。
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天意,終究已注定……面對三個惡婆娘的嚴刑逼供,我的心中響起天王劉德華的歌聲。是的,一切都是天意。這是報應,我活該……
可是,我還是忍不住要說︰沈昱中,我恨你!
※※※
沈昱中,我恨你。
我用力地將筷子戳入蝦身,放入口中使勁地嚼著。我將這尾蝦當成面前的沈昱中。從小,只有我恐嚇他人的分兒,哪有人敢威脅我?即使有,我也從不吃那一套。但是今天,沈昱中竟然威脅我,而且,我乖乖就範,讓他得逞。想到自己的沒出息,忍不住想垂下兩滴清淚。不過,梅汁排骨實在是太好吃了,等一下再哭也不遲。
可惡的沈昱中。下班前五分鐘來電,告訴我晚上一塊兒吃飯。是的,是「告訴」我,而不是「邀請」我。不征詢我的同意,只是告知。基本上,我本來就打算與他保持距離的,何況他如此的專斷令我不爽。沒有第二句話,我告訴他,不,我不與他一起吃晚餐。我覺得自己酷極了。
可是他比我更酷,給了我兩個選擇︰晚餐,或是明天全公司都知道送花給我的小中中是誰。
聰明如我,當然選擇晚餐。于是,我與他來到懿園。食物很美味,氣氛也很好,不過,我完全不理他。我不高興他威脅我,更不高興的是,他明知道我不高興,竟然不哄我,只顧著吃。
「生日快樂。」突然地,他將一個包裝精美的方盒推到我面前。
他會變魔術嗎?我眨著眼看著面前的盒子。方才下車時並沒有看到他拿任何東西呀,這麼大的東西,他不可能放在口袋中吧?拿起盒子研究半天,我才突然想到,他剛才說……生日快樂?那麼,這餐飯是為我慶生的?這家伙,不會明講嗎?看著他,我微扯起嘴角。「謝謝。」
我不喜歡他強勢、專斷的方式,雖然我明白他是真心祝福我的。以後我會找機會告訴他我的感覺,不過,不是現在,我不想破壞氣氛。
扯開緞帶,我小心地拆開包裝紙,露出的是酒紅色的絨布面盒子。看著華麗的盒子,我猶豫了,該不會是什麼珠寶首飾吧?看向他,見他仍是微笑地看著我。不多想,我將盒子打了開來,是一只手表。我見過這只表,很漂亮,我很喜歡,差點就買下了。不過我的理智戰勝了,因為它的價格太高了,與我這個庸庸碌碌的上班族並不相稱。
打開盒子看到手表的那一剎那,我是既開心又訝異的,為我們倆的默契、相同的眼光。不過,這一次我的理智不戰而勝。我將盒子蓋上,推向他。「謝謝,你的祝福我收到了,這就夠了。這份禮太重,我不能做。」
他沒有說話,只是扯著笑看我。接著打開盒子將表取了出來,我還來不及反應,那只表已經躺在我的腕上了。直覺地,我想將它取下,他的手卻先一步覆于其上,阻止了我。
「別再拒絕。這不僅是生日的祝福,也是一份謝禮。」他說。
我定定地看著他,不明白他何需謝我。
「與你在一起,總是快樂的,無論是十多年前的過去,或是十多年後的今天。謝鈍鈍的回憶支持著初到美國的小中中,也才有今日的我,」他的手越過桌面,食指劃過我的頰。「今日我回來了,來陪著你去找七色花。」
怔怔地看他,眨眨眼,我連忙將視線調開,因為我的淚差點奪眶而出。在心中暗罵自己神經,深吸一口氣,我扯出一抹笑看向他。「謝謝。」
他不語,笑著搖了搖頭。
然後,我們開始話當年,餐桌的氣氛熱了起來。
「對了,你怎麼會到我們公司的?」我問他,這個問題存在已久。
其實,我想問的是,我們公司怎麼會讓他這種毛頭小子進來騙吃騙喝。不過,我知道千萬別讓男人下不了台,他們最在乎的就是面子。所以,拐個彎,我換了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