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純,原來你在這兒。」是鹵蛋的聲音。
我連忙推開他,跳了起來,心中想著,他們看到沈昱中吻我了嗎?這麼暗,又有一堆車擋著,他們怎麼認出我的?奇怪的是,沈昱中認出我時,我卻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小惠醒來沒看到你,緊張死了,我們找了你大半天,還跑去敲隔壁房間的門。」木瓜以夸張的聲調嚷著,接著,她注意到我身邊的沈昱中,抬起手指著他。「欸,你不是──」
「對,他不是,你閉嘴。」凱子打斷她,同時將她舉著的手拉了下來。
看樣子,他看到了,還有多少人看到?我有些無力地翻了翻白眼,待會兒免不了又是嚴刑逼供。問題是,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招無可招呀!
「那,我走了。」對沈昱中說著,我轉身就要走。低下頭這才發現原來是身上的外套出賣了我。這螢光黃的顏色在晚上還真是他媽的顯眼,想不注意都難。我當初怎麼會這麼騷包買下這件外套的?正在懊惱的當下,手又被抓住了。這次不用回頭,想都不用想,我知道是誰,沈昱中。
顯然大家都注意著他。因為他一抓住我,大家的腳步都停了下來,來回地看著我們倆。
他也發現了他們的注視,對他們點了點頭,將我拉到一旁。「給我你的電話地址。」
直覺地我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給我你的電話、地址。」他又說了一次。
我也再搖了搖頭。
「我──」
「Ethan,」一個大眼短發的女孩突地出現,佔有地挽住沈昱中的臂,也打斷他的話。她打量地看了看我,才抬頭對沈昱中說︰「你怎麼出來這麼久?人家快無聊死了。」
我乘機將手抽回來,轉身離開,卻再次教他攔了下來,他盯著我的眼,我索性別過頭了看他。
靶覺到我的左手被執了起來,中指被套上某樣東西。低頭一看,是方才在他小指上看見的指環,套在我的中指上還略嫌大了些。
「我會實現我承諾過的。」他在我耳邊說道,而後轉身離開。
那個女孩看了我一眼,也追著他離開。
留下我獨自面對紊亂的情緒和滿腦子的問號,以及那群狐群狗黨的無情逼供。
第二章
什麼狗屁不通的爛東西?!
我有些惱怒地瞪著面前的電腦螢幕,又低頭恨恨地看著襄理交給我的原稿。
一早來,她便交了一疊潦草至極的手稿給我,還一再交代,明天是各部門的經理月報,這一份東西今天一定要趕出來,即使通宵也在所不惜。她當然在所不惜,因為通宵的人是我!
寫這是什麼甲骨文還是蝌蚪文,誰看得出來啊?光是辨識她的字就花了我半天的時間。將手上的東西往桌上一丟,我生起悶氣來。
「休息一下,喝杯咖啡。」
我抬起頭,是同部門的同事怡如,端了兩杯咖啡站在我身邊。
「謝謝。」伸手要接下她遞來的杯子,她卻以下巴指指我的桌上,示意我先將桌面清理一下。
點點頭,我動手將桌上一團紊亂的文件疊了起來。也許是因為情緒不佳,以致動作太大,一個不小心竟然揮到怡如的手,杯子打翻了,里面的咖啡也溢了出來。
就見我們倆手忙腳亂地想搶救桌上的文件,我站起身想抽開角落還沒遭殃的紙張,卻忘了腿上還有厚厚的一疊。隨著我的動作,那一堆白紙紛紛從我的腿上散落到地面,看著眼前的一團亂,我既生氣又無力地跌坐回椅子上。
怡如拍拍我的肩,我深深地吐了口氣,搖搖頭,告訴她我沒事。又軟了口氣,我彎去收拾地上散落的紙張。她也跟著蹲了下來。
「咦?」她發出了疑問的聲音。
我抬起頭看她,順著她的目光,又看回自己的胸口。原來是項鏈因著彎身的動作跑了出來。驚覺地我想將它再放回衣後,她卻伸手制止了我。她輕觸墜飾,又看我。「什麼時候戴的?」
五年前,心里想著,我沒說出口。
鏈子上圈住的是五年前沈昱中給我的那枚白金指環。我並不相信他所說的,但卻保留了這枚戒指。因為戴在我的手上太大了,所以將它串在鏈子上戴著。戴著它不為沈昱中,不為什麼回憶,只是想戴著,如此而已。事實上,我幾乎已經忘了這個人。
陽明山一別後,沈昱中除了第一年捎來幾封信,就再沒了消息,就好像他從來不曾出現。
我不知道他怎麼弄到我家的地址的,不過,他就是知道了,而且寄了幾封信來。如果是以前,我會很開心地與他通信。有個美國的朋友,風光啊!但是他的一個吻和他的話令我遲疑了,總覺得有些別扭。不過他很好心地沒讓我煩心太久。因為沒多久,他的來信就中斷了,我也理所當然地當做沒這回事。
「男朋友送的?」怡如問我。
我有些遲疑地搖搖頭,隨即為自己的遲疑而感到可笑,他的確不是啊。于是我又堅決地再搖了搖頭,並說︰「不是。」
她又來回地看了看戒指,再看看我。「可是……」
「快來,快來,大消息!」到其他部門串門子的淑惠一回來便大驚小敝地嚷嚷著,打斷了怡如的話。
「什麼?」怡如的注意被拉了過去。
和淑惠一塊兒去串門子的愷儀倒是先注意到了我身邊一片狼籍,問道︰「怎麼回事?」
不著痕跡地將項煉放回衣後,我無辜地眨眨眼。「我不小心把咖啡打翻了。」
愷儀連忙過來幫忙整理,淑惠也跟著彎,不過,她是跟著來長舌的。
「听我說,資訊部的經理今天新上任,你們都知道吧?」淑惠說還不夠,手上還夸張地比劃著動作。「我們剛去看了,天哪──」
這是她的習慣,賣關子。懶得理她,我和怡如看向亦前去打探消息的愷儀。
就見愷儀黑白分明的大眼滴溜溜地轉了轉,對我們挑了挑眉。「沒話說,帥極了。」
「哦,太好了。」怡如一臉陶醉。「帥哥耶!」
我笑著用肩接撞著她的。「以後有眼福了。」
「就是啊,以後不會想蹺班了。」愷儀笑嘻嘻地說。
嘴上說著、笑著,我們的手也不留停過。好不容易將那一團混亂收拾干淨,直起身,卻見怡如直盯著我,大眼眨呀眨地。
「人家也想去。」她拉拉我的衣袖。
「什麼?」瞧她曖昧的模樣,我真的不知道她想上哪兒去。
「哎呀,她想看帥哥啦。」淑惠幫她說了出來。
我笑了,揮揮手。「想去就去,裝什麼死?」
「你不去嗎?」怡如問我。
「不了。」我搖搖頭。我沒興趣去湊這個熱鬧,反正同公司,日後想看多的是機會。
「走啦,一起去。」怡如不死心地拉著我。
「別叫我去,到時候那個經理愛上我,我就罪過了。」我對她拋了個媚眼。
就見她們三個人同時做出昏倒狀。
「你真的不去?」淑惠又問了一次。
「不去。」我肯定地搖頭。
「那我們再去一次,你看家。」淑惠嘻嘻地笑道。
她們離開後,部門只剩我一個人。
經理和襄理都不在,家里沒大人,大家才敢這麼囂張。嘆口氣,我坐在電腦前繼績研究襄理的蝌蚪文。
忽然電話鈴聲響起,瞪著電話,認命地,我將椅子滑了過去,接起電話。說不到兩分鐘,另一支電話也響了。就這麼短短的幾分鐘,我已經接了六、七通電話,而且全都是客戶訴怨,又凶又不講理。
就說嘛,別高興得太早。今天一早幾乎都沒有電話,即使有,也是問問車款、車價或是保修廠電話、地址之類的。我才開始想感謝老天哪,電話卻全涌了進來,而且還挑在只有我一個人鎮守的時候。不行,再這樣下去,我快掛了。放下手上的工作,我連忙出去搬救兵,得火速將她們三人召回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