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個味道……這是一桶汽油!
當他發現時,只來得及瞪平頭小子一眼,在他背後的伍明嬋已經把點了火的火柴扔向他。頃刻間火舌燃得十分快速,轟的一聲他全身已經都是火了,他熱得無法思考,眼前的火怎麼揮也揮不去,高溫逼得他的眼楮再也睜不開,想到自己全身著了火,他就沒辦法冷靜下來。
在場的人看見在火里掙扎的人影,即使是殺人不眨眼的大哥們也感到恐怖。
侯爺心急如焚地看著愛子浴火,趕著接過手下好不容易是來的水,就往衛可爵身上潑,但卻止不了那烈火的燃燒。
「不可以用水!」黎傲和柳浪連忙出聲阻止,並已拿了一條大棉被準備一擁而上,如果不成,三個人一起死就死、傷就傷。
這時有個縴細的人影從旁邊跑來,推開還想用水救火的侯爺,拿著一筒干粉滅火器向衛可爵噴去,果然使火勢稍減,可是救人哪容得火慢慢遞減?柯嫚心急地扔下滅火器,撲上仍在火里揮舞雙手的衛可爵,兩人一同跌在地上打滾。一貼上衛可爵的身體,她驚覺這比她想象的還要燙,天啊!他受的痛楚到底有多深?
「快蓋棉被啊!」楊昭才一趕來就看到這情形,指揮還在發呆的黎傲和柳浪,想也知道這兩個人太緊張了,一看到衛可爵如此危險就無法冷靜。
不知翻滾了多久,直到厚被撲上,兩人身上的火才算完全熄滅。
但是衛可爵已經意識不清,無法搞清楚剛才是怎麼回事了,一听到楊昭的聲音,以為舍身與他打滾的人是楊昭,便使出最後的力氣喃喃道︰「痛……昭,我好痛……我一定會死的,真是對不起你,可是我好希望現在抱著我的是……嫚嫚,如果可以讓我再見她最後一次面,就……什麼痛也沒有了……」
柯嫚心疼地抱住虛弱得像隨時都會走掉的衛可爵,強忍心中的悲傷,盡量不哭出來。為什麼他已經痛得沒辦法思考清楚了,還要用最後一點力氣吐露他很想、很想她的渴望?可是就算再怎麼強抑,她的眼淚還是滑落在他的臉上。
救護人員把柯嫚拉開,把衛可爵抬上擔架。
「你們干什麼?他需要我,我不能離開他呀!放開我!爵,我在這里……」柯嫚眼睜睜看著無力的衛可爵被燙得起泡的身子,垂軟在擔架上,不知道還在喃喃自語些什麼,她怎能離開他?但是,救護人員就算再怎麼不忍心,也只能硬把她帶到另一部救護車上,因為她身上也有不少燙傷。
車上,護士先幫她清理傷口,不知道是太用力還是受不住痛,柯嫚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的情緒又再次崩潰了。
苞隨而來的何稚青見了也有些不忍,「護士阿姨,她身子很虛弱耶,弄小力一點嘛。」
「已經很輕了啦。」看柯嫚楚楚可憐的美顏哭得傷心,她已經很小心了。
「不關護士的事。青青,這一點傷已經讓人很受不住了,可是爵他全身灼傷得那麼嚴重,豈不是……」柯嫚無助地抓住何稚青的手,想獲得一些力量,一張雪也似的臉被滿滿的淚痕佔據,「想到他受那麼大的苦楚,我怎麼能不疼?怎麼樣才能減輕他的痛呢?誰來告訴我……誰來幫幫爵啊?」她哭倒在何稚青的懷里。
「你要堅強一點,老師他希望一睜眼看到的還是嫚嫚,所以你要趕快復元。」何稚青剛強的性格,讓她即使很心酸,還是硬撐著。
「萬一來不及了呢?萬一他死了……」柯嫚不禁怔怔地自語。
何稚青趕緊轉移她的思緒,「對了,你怎麼知道要來?而且先把滅火器準備好了?」
「那天在醫院和爵吵架之後,在路上遇到龍家威,知道了今晚的大會。今天在學校的時候,伍明嬋他們鬼鬼祟祟的在商量什麼事情,不巧讓我听到了。本來想讓他死了就算了,因為他是我的殺--」柯嫚悲傷地陳述這些事,講到這里時,便倏然住口,懊悔自己遲來。「誰知道當看見他舍身救那些設計他的學生,陷于火海時,我還是沖了出來……但仍然太遲了。」
「你說他是你的……」
「殺父仇人。」
何稚青深吸了一口氣。
當柯嫚發覺她的愛超過這個深植的仇恨時,已經遲了。
听龍震提起衛可爵是極盟的五閻里排第四位時,柯嫚頓時明白父親比五又比四的原意是什麼,難怪杜聖夫起先叫她去找衛可爵,但後來兩人卻又欲言又止地打發她走。
衛可爵的隱瞞並非因為怕她報仇,而是怕兩人終究會分開,爵的苦心,她怎麼在那時誤以為是怕死呢?柯嫚更加自責了。
*****
衛可爵在手術室里急救,走廊依然擠滿了人,學校的同學們是不用說了,公僕幫和道上的兄弟們也都一臉沉重地在門外等待。好好一個金盆洗手的典禮竟發生這麼多出乎意料的事,不過衛可爵這個人,他們是決定支持擁護了。
柯嫚處理完傷口後,便離開人群,一個人獨自走到很遠、很遠的地方。不知道經過了多久,她才走到一棵大榕樹下,在一座小小的有應公廟前,虔誠地跪了下來。
可是還沒開始祈求,她就忍不住流淚,讓旁邊那個早就來拜拜的老人,好奇地向後瞄了一眼。柯嫚也不理會旁人的眼光,只求自己定下心來。
「听說你叫柯嫚?」原來那位老人是侯爺。
「是你。」
「是啊,我是衛伯侯,人人都叫我侯爺,你心神這麼不寧,一個人搭車到這遠的地方,不會有事嗎?」
「我是走路來的。」
「走路?你不知道很遠嗎?」
「會嗎?我只想著要趕快來這里,因此也不知道遠不遠。」
衛伯侯微詫地看著這個看似嬌弱,實則堅毅的女孩,她對可爵的愛,已超過自己不知道多少。他微笑道︰「從可爵小時候開始,就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對他獻殷慰,有的是看中他將來會繼承的權勢,有的是傾心他迷人的外表及談吐,于是有事沒事就往我這里跑。可是你剛才一看見我,只把我當作普通人,可見你很不一樣。」
「你把我說得太好了,其實一開始我並不知道他真正的身分,把你當作普通人看待也沒什麼特別的。」柯嫚一點也不以衛伯侯難得的贊美為滿。
「喔?」衛伯侯不得不重新衡量柯嫚,她愛的是褪去一身幫派權勢的兒子。
「侯……爺。」隨大家一起這麼稱呼他,柯嫚覺得非常不自在。
「喔,你不用這麼叫我,那是道上兄弟對我的敬稱,你隨爵一樣,叫我……叫我老頭就行了。呵呵!」衛伯侯想起兒子的不受教,竟覺得莞爾。
「老頭。」
「好媳婦兒,有什麼事要向你公公說呢?」衛伯侯覺得柯嫚真是干脆。
「我們不要再廢話了,一起求神明讓爵康復吧。」
衛伯侯呆了一會兒才笑了起來,柯嫚一出口竟然就是這麼酷的話。
于是兩個人一起無語地盯著有應公廟里的神像,專心地祈求。
「有幾樣東西,想請你轉交給可爵。」衛伯侯拍了拍手,隨即有一個手下提來一只薄薄的金屬箱子,「這里面都是我的財產和不動產的所有權狀,還有賭場、酒店及和各大公司的契約。現在不與黑道掛勾的公司很少了,只是由我侯爺管轄的最為公正,相信可爵也做得到。」
「這些都要給他?」
「是啊,不過他不會接受的,因為他始終無法原諒我。」
「你做了什麼錯事嗎?他那個人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看來你很難和他和解了,即使你是他父親也一樣。」柯嫚深深了解衛可爵那點小奸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