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龍頭正要擊下的手停在半空中,因為他听到柯嫚悶哼了一聲,等他定楮一看,她不知何時已護在衛可爵身後。
「阿嫚?阿嫚!妳找死啊?」龍頭驚訝地將她扶起。
柯嫚毫不領情地一把揮開他的手,「夠了嗎?」
一對上她清澈淡漠的眸子,任何人都會不自在,她的眼神好似有什麼力量。
龍頭眼見這場約會也沒什麼可能了,只得氣憤地把鋁棒摔在地上,一頭栽進駕駛座里,加足了馬力揚長而去。
柯嫚用手背抹去自嘴角流下的液體,粘稠的紅色在她蒼白的手上顯得特別醒目,但是比自己受到更多傷害的衛可爵,不是更加難受一百倍嗎?她憂心地扶起站都站不起來的他,微顫著聲音關心詢問︰「你現在覺得怎麼樣了?」
「覺得怎麼樣?覺得你很沒禮貌啦。」衛可爵慢慢地試著站起來,「喂,對老師不可以用『你』吧?」
柯嫚怔了一會兒,沒想到他開口第一句話是這樣無關緊要的小事,她暫且不管他說了些什麼,將他扶正之後說道︰「我扶你去醫院吧。」
衛可爵隨手拉起襯衫的領口擦嘴邊的血。本來是無關痛癢的,但是他瞄了柯嫚一眼,那風吹了也會倒的身子竟也代他受了三、四棍,不由得心緊緊一抽,無力地笑答,「好吧,反正你也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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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情同手足的摯友身受重傷且有內出血的可能,杜聖夫還是擺著一張比石雕還硬的臉,恍若機械般做他的工作。無視于衛可爵忍著哀號,他只是極有效率地把打赤膊的他圈上一層一層的繃帶。
「你真的是醫生嗎?你不可以因為我堅持用健保卡,害你錢污得比較少,就把我當囚犯一樣五花大綁。你是名醫耶,不是可以跟其他家屬收紅包嗎?干麼針對我一個人啊?」衛可爵坐在床上,雖然嘴上罵著,可是一動也不敢動。
誰知道杜聖夫像有意又似無意的,在最後打結時緊緊一拉,讓衛可爵發出最痛的呼喊,他才敷衍的撂下一句,「抱歉。」
「好誠懇啊!」衛可爵擦擦滿頭的汗。
「我可以進來嗎?」柯嫚手里拿了一袋東西。
「趕快來,趕快來。」不知道為什麼,一見到柯嫚他就高興。待她慢慢走到面前時,衛可爵先把她轉過身,背朝著自己,輕輕按了按她的背,「醫生說你的傷勢怎麼樣?還好我堅持不讓杜庸醫看你,我痛總比看你被虐待好。」
柯嫚轉過身來,看著衛可爵,他不但為她受了重傷,而且還這麼擔心她。現在她才知道,平白受到一個人的重視及牽掛,是那麼的令人心悸,那麼的令人感動,那麼的令人……想哭。
衛可爵眨了眨眼,才確定在柯嫚平滑的臉上那兩行晶瑩生光的東西是淚。
她哭了嗎?怎麼女人哭泣不再令他不屑,而是緊緊扯著心頭的愛憐?
「杜醫生說你的病歷表上寫著你喜歡吃雞蛋糕,所以我去了旁邊的夜市買了五十元的雞蛋糕。你吃完後可能還是會餓,可是……我也只有這麼多錢了。」柯嫚對于衛可爵的注視渾然未覺,只是有點歉疚的拿出一大包雞蛋糕給他。
衛可爵終于恢復了過來,問道︰「病歷表上怎麼會寫那個玩意兒?」
見杜聖夫正要走出去,他想一定是這家伙搞的鬼。
衛可爵笑著伸手模模她的臉,只有淚水是熱的,他心疼的用拇指拂去她的淚,「希望我是第一個能感動你的人。」他突然有此渴望。
他的手好溫暖,為什麼被某個人輕輕撫模的感覺,讓她暖和了起來呢?
但是她馬上退了兩步,「別忘了你是老師。」
「老師又怎麼樣?老師本來就要愛學生啊,少污蔑我正直的舉動。」
「你……你為什麼要救我?你明明知道龍頭不好惹的。」
「不好惹,你還敢拒絕他的約會,真好笑。」衛可爵嗤之以鼻。
柯嫚呆了一下,才笑出兩聲來,然後輕輕地掩嘴而笑,衛可爵也慢慢地和她有默契地笑了起來。就在那一剎那,他們發現,對方笑起來不但令人舒服,而且還真是好看而且真誠。
杜聖夫本來還要進去交代衛可爵用藥事項,可是听見他們兩個和樂融融的笑聲,就止步不前了,並且思忖著,柯嫚怎麼這麼快就找到衛可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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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早上,一個大胡子大刺刺地推開所有想勸阻他的人,昂首闊步走向楊昭的辦公室。他沒有預約也沒在來之前致電,就這樣推開辦公室的門。許多極神員工緊張兮兮地跟在他後頭,等著瞧門推開一剎那楊昭責難的表情。
楊昭又在趕老是賴在他總裁寶座上的黎傲,看見大胡子闖進來時有些驚訝。
「不拿張椅子給我嗎?」大胡子的聲音很粗獷,「待客之道真差勁。」
黎傲收起蹺在桌子上的腳,起身笑道︰「嘿嘿!你用什麼態度拜訪,我們就用什麼態度待客啊。」
楊昭示意員工們都先出去,果然听到多人發出的吁氣聲。
大胡子似乎知道和五閻的人抬杠,永遠只有「輸」這個字,于是也收起先前的氣焰。他的來頭這麼大,應該不用怕他們。「侯爺有件事找你們商量。」
「那咱們就得請你多擔待些了,給我十分鐘,我把其他三個都找來。」楊昭道。
「先聯絡可爵吧,畢竟他最閑了。」黎傲和楊昭交換一個眼神。
「你們擺明了和侯爺作對嗎?侯爺已經不計較你們拐走少爺的事了,而且還回頭找你們合作,可不要不給面子啊。」大胡子聲如洪鐘,以為嚇得倒兩個排骨。
沒想到黎傲也非常皮,把雙手拱在嘴巴旁邊,學他大聲的扯開嗓子說︰「你們少爺是什麼東西啊?我們需要花力氣拐他嗎?他喜歡待著,趕也趕不走。」
「這麼說,你們拒絕和侯爺合作嘍?連听听也不肯?」
楊昭制止還想搗亂的黎傲,發言道︰「只要不關可爵,我們都樂意。」
大胡子倒也不生氣,他拍一下桌子,站起來冷笑一聲,「既然五閻不賣侯爺面子,那我這個小角色也不用再糾纏下去。以後如果侯爺一個噴嚏打下來,不小心先震到五閻,那可就對不起得很了,哼!」他揮袖甩上門而去。
「沒有先開會過,不知道浪和聖夫同不同意?」黎傲問道。
「這還需要問嗎?如果有人不同意,那還是五閻嗎?」
黎傲頗贊同的笑了笑,但又隨即皺眉,「我們得把可爵看緊一點。」
「血濃于水,他們之間的心結再大,總不會太嚴重。」
「對呀,就像我在酒店刷的是你的卡,即使你再生氣,總不會殺了我。」
「哈哈!這個例子舉得真恰當,但是有句話叫『親兄弟明算帳』,錢和親情好像是分開來看的喔!」不提還好,一提楊昭可就要算個清楚,他笑著拍拍黎傲的背。
一看到有著雙重性格的楊昭溫和的那一面,黎傲知道自己的大限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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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個好天氣。衛可爵休息了幾天之後,向杜聖夫吵著要出院,最後終于在杜聖夫錯愕的眼光中,燃燒著斗志邁步向聖者前進。即使以前待的是從早混到晚的放牛班,衛可爵也沒那麼勤奮地去學校,沒想到當老師之後,他一向空白且混亂的生活像突然有陽光照了進來,杜聖夫也只好讓他去。
衛可爵像把整個天空的陽光全部堆在自己的笑容里,手里捧著一本書,興致勃勃地走進H三班的教室。
他面對著一群看來比囚犯鬧監還混亂的學生,睡覺、聊天、打架、看小說根本是普通級;還有人在接吻、練習棒球、在桌子上面你追我、我追你,這是中等級;有的人直接就用美金打起三缺一來,輸的還被另三個人用香煙燙戒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