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她起身打開衣櫃,拿出行李袋,簡單塞了幾件衣服和皮包,拿起電話思索現在能夠幫她的人有哪些?
此事千萬不能驚動到爺爺,他身體不佳,不能再受刺激,也不忍讓老人家再煩心她的事,免得橫生波折,她已沒法去安撫人,因為她本身的問題已夠多了,而她在台灣能信賴的朋友,更是少得可憐……此刻終于明白,何謂陷入絕境。
她打了一通越洋電話之後,再撥電話給計程車行,叫車子五分鐘後過來。
拿起行李袋,她小心翼翼地邁步走,深怕月復中的寶貝又有個閃失。當她將房門關上鎖好後,面對著門板半響,然後咬咬牙,轉過身高去。
將鑰匙交給管理員保管後,她坐進計程車。
「小姐,去哪?」
「KX醫院。」
她望向窗外,看著鏡中反映出的自己。
不能哭!要堅強!一定要堅持下去!
不停地、反復地,像咒語般在她口中喃念道。
珠韶翁
張偉杰將門輕輕關上,在完全關閉之前他再看了坐在陽台椅子上木然不動、幾乎和黑暗完全融合一體的身影一眼後,才搖頭離開。
這對夫妻呀……
「你有沒有東西是你很想得到卻不敢去拿的?」羅信峰忽然開口。
他睜大眼楮。「為什麼不敢?想要拿到就要努力去爭取呀!」
羅倌峰看向他,臉上露出譏誚的神情。「說的真有自信,這似乎都是你們這類人能講得出的話。」
「我們這類人?哪一類?」
「就是跟那種一輩子只敢看,也只能看的份的人不同……」
「這點我不贊同!只要肯努力、肯付出,就一定會得到的。」
羅信峰聳聳肩,不再說話,目光飄向遠方。
張偉杰是一直觀察,隨著相處時間愈久,才發現在信峰開朝、沉穩的外表下,有不為人知的另一面。而那一面——讓他知道,自己寧願與他為友,也不願為敵。
印象最深的是有一回,他們與它校聯誼至碧潭夜游時,曾踫到一群流氓找麻煩,當時所有人幾乎嚇壞了,有幾個想在女生面前展現氣概的男生在被嗆罵幾句,看到對方亮出刀子後就立刻噤聲,之後羅信峰挺
身而出,跟對方頭兒談了幾句後,就看他一人跟那群人離開,那時本想也跟上去,但羅信峰一個眼神就令他定在原位。
後來,羅信峰毫發無傷的回來,那些混混也沒再來糾纏他們,讓他們可以安心地待在原地繼續活動。
有人問他怎麼解決的?
「錢!這世上只要有錢,什麼事都可以解決的。」他輕描淡寫地說道。
那一夜,羅信峰沒有回到帳蓬睡覺,他出去尋找了一會兒,在靠近潭邊的一棵樹下找到他。
那時,羅信峰靜靜凝視黑冷的湖面,在听到他的腳步聲時轉過頭來看著他,一看到那表情和眼神,令他頭皮發麻、嚇了一大跳,他所散發的寂冷、陰鷺,讓人駭然、不敢靠近,就像一匹受傷的孤狼,他人若
想妄自接近,只有受傷的份,因此……他不發一語地轉身離開,沒有多說什麼。
第二天,羅信峰已恢復往常的模樣,而兩人像有默契一般,絕口不提那一夜的事。
這回,他再度像只孤狼般出現,此次更散發出強烈的絕望氣息,想也知道,是誰可以輕易地讓他變成這副模樣。
不過,以一個朋友的立場,實在難斷人家夫妻的事,只能開門讓他暫時療傷了。
現在——就讓時間來處理吧!張偉杰輕輕嘆息。
需需韶
靜——
手握著管理員轉交給他的鑰匙,站在三天未歸的屋于里,羅信峰的心中一片空茫。
她走了!
不知道能說什麼?這結果是他要的或是她要的?誰知道呢?
走到沙發坐了下來,眼楮疲倦地合上。
這幾天他都在偉杰家中借住,偉杰並沒有多問,只是慷慨地接納他,直到今天早上才走進他的房間跟他說︰
「茗菲打電話給我,要我轉告你,說她回法國了,房子鑰匙留在管理員那邊,要你記得去拿……」
他听完後沒有什麼感覺,可此刻站在空無一人的屋子中,那股強大的孤寂和心痛感才襲來,幾將他淹沒。
沒有關系!他告訴自己,只是再度回到以前的日子而已。
打電話回王家,從母親口中知道她並沒有回去,只是打個電話跟王竘說她想回法國和朋友見面,除此之外並沒有多說,所以王竘並不知道他倆已決裂的事。
听到這,他倒有些意外,沒想到她並沒有再借助老爺子的力量來對付他……
他母親雖猜到一二,但並沒有多問,只是要他盡快平靜下來,冷靜處理好事情。
平靜?!當魚缸的景物和水正不停地變動時,要魚如何平靜得下來?
現在沒說,遲早也會說,只是不知道她出手的時機為何時?想到即將面對離婚的處理,胃又是一陣翻攪,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冷靜度過?
罷了!其實早該拋開這一切,只因他太眷戀此份舒適,不願輕易離開,他已經是三十多歲的成年男子,再也不是那個身無分文的小表,現在要自立也不是太難的事。
不會無路可走的!
他張開眼楮,起身走進臥房,經過浴室,淡淡的花香傳出來,她已經將浴室清理干淨,那天所殘留的污穢已經消失不見,不留一絲痕跡。
如果所有的事情都能如此就好……
走到衣櫃前,他停了一下,才伸手打開,當他看到她滿櫃的衣物都還在,不禁愣了楞,然後關上,微扯嘴角,依她的財富,隨便就可以買上好幾櫃的衣服,所謂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他尖銳地想道,只是這
一想,又讓他的心緒大亂,戾意又起,想將這些東西全集合起來,放把火燒個干淨。
真恨她這樣待他!
只是環顧整個房間,她的東西幾乎都沒少,他不禁皺眉,「目光落在梳妝台上一個木制的不倒翁,這下他真的驚訝了。
那是她自小就帶在身上,不管到王家居住,或回外婆家去,甚至環游世界時,都會隨身帶著的,因為那是她父母送給她的禮物,就像守護神一般,她一直很珍視的,但——這回為什麼沒帶走?
不該有的希望火花小小地燃起,吞口口水,慢慢地走近梳妝台,正要拿起不倒翁時,看到下面壓了一封信。
他心跳頓時如擂鼓一般,重重響了起來。
執起那封署名給他的信,緊緊抓著好一會兒,知道里面寫的是他們的未來,有點想一揉了之,不想探究,但——
他閉上眼楮,告訴自己,不準逃避,然後,慢慢地將信抽出,展開閱讀。
峰︰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人應該已經離開台灣,本想親自交給你,可是偉杰說你情堵還未穩定,所以我就將信留在這邊,希望你可以看得到,也希望你能心平氣和地看下去。
有些話不知該怎麼啟齒,只有用最笨的方法——用寫的。
你或許無法諒解我為何要執意去翻你的過去,但如果我不去找出來,瘋的人或許是我吧!
苞你結婚,與你廝守,是我這一輩子最大的夢想,因為除了你,我不曉得還有哪個男人可以讓我如此?
我不是沒試過忘了你,在十八歲那年向你表白卻被拒絕後,我環游世界,試著找尋另一個男人,但……失敗了,從十八到二十五歲,經過這麼多年,我對你的心意始終如一……即使你已結婚,我想也不會
變……你知道嗎?我也不想這麼傻呀!
和爺爺設計你到法國,是我最後一搏,那時我對天發誓,如果你還是不願意跟我在一起,那此生此世,我將不會再為難你,也不會再糾纏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