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幸福吧!他真的很愛、很愛她吧?!在她體力殆盡、困倦地合上眼前,她心滿意足帶著這樣的想法睡去,一顆仍浮著的心也總算落地。
這就是幸福嗎!他真的很愛、很愛她嗎!她也真的很愛、很愛他嗎!擁著她平躺,瞪著天花板,在、都得到前所未有的解放和滿足後,在他心中一直未散的謎霧,卻像雪球一般愈滾愈大。
他真的能夠完全地擁有她嗎?未來他們真的能幸福嗎?
他的手更緊地擁著她。
抬需翁
接下來的蜜月,他們暢游歐洲,足跡遍及歐洲各大城市,著名的觀光景點前都有留下他們的蹤影。他們跟其他來此度蜜月的新婚夫妻並無兩樣,恩愛甜蜜盡在他們的眉眼間。
當他們坐上回返台灣的飛機,羅信峰內心不禁涌起強烈的掙扎,真不願意回去,一想到回去之後,就得面對現實,不覺縮了縮。
現在台灣所有親友都已經知道他們結婚的消息,社交界一定對他們「叔佷」結婚之事議論紛紛,但這些都無所謂,因為他最畏懼、擔憂的那一關繼父王竘,早在結婚前便已順利度過。
老人知道茗菲要跟個女人結婚時,氣得差點心髒病發,命他不擇手段,即使是他娶她都沒關系,也不要讓茗菲嫁給那女人。
就這樣——得到了老人點頭同意,雖然情況有些詭異。
他轉頭看著偎在自己肩膀已閉上眼小盹的她,即使睡著了,將那像閃著星星光芒的明眸合上了。她依舊美麗非凡,讓人不敢觸踫。
腦海中不自覺回想起前天在西班牙一間小旅館房間中,她穿著火紅色的舞蹈裝,和著用中古唱片機播放獨特的西班牙舞曲,只為他一人跳著佛朗明哥舞,讓他看了血脈賁張、熱情奔放,亦情不自禁拋開矜持與她共舞。
那時他終于明白「卡門」中的軍官約瑟,為什麼會因卡門而著迷,忘記了在家鄉苦苦條著他歸來的未婚妻。明知卡門是把火,撲上去抱住就會灰飛湮滅,再也沒有自我的存在,但——那火是多麼地溫暖、誘
人,像他逃避了這麼多年,可終究還是忍不住撲了上去。
後悔嗎?
不知道!他是如此快樂,覺得自己從未如此開心、滿足,甚至充滿了活力與年輕,但同時,也從未感覺到如此地恐懼和失措過,彷佛所有的自我都已消失了,再也不設防地任她牽引著所有的心緒與靈魂。
在這把火燃上身後,他會變得怎樣呢!是不是可以像鳳凰般浴火重生!或是真會灰飛湮滅……
他甩甩頭,將腦中的所有想法都甩去,別再想了!無論如何,她已經是他的妻子,是專屬他一人的女人丁,而且是合法地。
他伸手輕撫她細女敕的臉龐,她似有所覺的動了動,微睜開眼楮。「到了?」
「還沒。」
她的頭顱從他的肩膀滑向他的胸口,他們坐的是頭等艙,位看大又舒適,椅子放平,幾乎像床一般。
「你不睡一會兒?」
「不容易睡得著。」腦中翻騰了太多事……「你很累?」
「嗯!」臉頰在他的胸口搓了搓。「還不都怪你,昨晚沒讓人睡多少覺。」她愛嬌地說道。
他輕笑。「怪我?怎麼不怪你自己,干嘛故意惹我……嘿!你手在干嘛……別亂來!現在可是在飛機上。」他忍不住低聲說道,俊逸的面龐泛紅,忙伸出手掌按住那不安份的小手,眼楮則四處飄著,就怕被其他坐在頭等艙的客人看到他妻子干的事,雖然有毛毯蓋著。
她冷哼。「不公平,誰教沒累到你,卻累了我。」稍逗他一下,雖然很想再玩,但看他真板起臉來了,也不好再鬧他,改將手指和他的交纏,說完後,又忍不住打個呵欠。
「再睡吧!」他在她發心輕輕印下一吻。
「是嗎?可是你看起來好像有點無聊。」說到這,她不覺有些慚愧,因為實在太疲倦了,所以一上飛機後,就立刻閉眼養神,沒什麼跟他說話。
「不會,我還有一堆文件要看呢!這次……真的出來太久了。」想到回台灣後要面對堆積如山的工作,現實的壓力立刻逼來。
「好吧!如果你文件看累了,要休息唷!我這樣子靠著你,你一定很難看東西,我來幫你調椅子——」
「沒關系!我來就好,你躺好睡覺。」他讓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將毛毯為她蓋好,在她額上親了親,再將椅子的座位調成最初的坐式。
在翻了翻幾張文件後,文字依舊無法鑽進想振作卻仍乏力的腦袋中,支著肘,側著臉,專注地凝望始終佔據腦海不離的妻子,心中起伏不定的情感亦在他眸中一閃一爍,個中滋味只有他最明白。
第五章
「不要!不要再打我了!好痛呀!我求求你,我會乖的……」
痛嚎聲不斷地從男孩口中逸出,但他的哀求一點作用都沒有,拳頭和竹條仍舊不停地落下,令他無處可躲,只能任憑凌打。
直到哭喊到全身沒力,整個人不支地攤倒在地上。
「救我……救救我……」
他無助看著前方,沒有人敢接觸他的視線……
漸漸地,他不再出聲音,絕望已經徹底包裹住他
他想死!他真的想死!
前方有個黑洞,那應該是死之洞吧!一個意念鑽進,他拼盡僅余的力氣開始朝那爬去,爬!用力地爬
終于到達了!他帶著解月兌的領悟,朝那深不見底的黑洞用力地往下跳……
羅信峰猛地推被坐起,王茗菲被他激烈的動作給驚醒。
「峰!」看見丈夫滿頭冷汗,胸膛大力起伏,表情充滿了驚恐,一徑地瞪著前方,她的睡蟲立刻一掃而空。「怎麼了?」
他自光失焦,在她連續呼喚好幾聲後才開始有動作,轉頭凝視她片刻,才如大夢初醒般地驚顫回神。「我……」他開了開口,然後旋過身下床,背對著她。「抱歉,把你弄醒,我只是做了噩夢!」
她伸手輕輕觸踫他的背,想給他安慰,誰知他卻像驚弓之鳥跳了起來,躲開她的觸踫,令她愕然。
他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太激烈,嚇到她了,但此刻他無法出聲解釋或安慰。「我……去浴室一下。」
他轉身快步走進浴室,一關上門,他整個人就像泥般灘坐在馬桶上,全身不自覺地打顫。
天!天!那是什麼夢?為什麼他會夢到這些東西?而且最駭人的是他的皮膚似乎還可以感受得到像火燒般的抽疼。
他瞪著自己的手臂,似乎可以看見青紫浮上,他用力閉上眼。
懊死!此刻他全身脹滿了想破壞一切的沖動,采抒發此刻心中充滿的郁悶和無助感。
可是他不能!如果他這樣做一定會嚇到茗菲,他不想讓她看到這一面。
起身將已汗濕的睡衣月兌去,走進蓮蓬頭下方,讓熱水沖去那份焦慮。
不知為何,近來這種夢愈來愈常侵擾他,喚起了詢︰多他刻意遺忘的……
可惡!他真的不想記起這些!
再一次——一如他曾做過的許多回,讓自己的腦袋變成空白一片,不去思考,過了好一會兒,欲月兌出心珊的那頭猛獸終于再度平息下來,當蓮蓬頭水停止時,他已經恢復平靜。
打開櫃子拿出干毛巾擦拭身子,這時他注意到,一包新的衛生棉已被開封,里面少了好幾片,他視線立刻掃向垃圾筒。
這是他們結婚近兩個月來,他頭一次注意到她月事來臨的情形,他不禁暗罵自己遲鈍,里面已有空的包裝袋,所以她沒有懷孕?!
意識到此,表情凝了凝,說不上是失望或松口氣,他轉頭看向鏡中的自己,過了一會兒才別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