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納河水悠悠,波光粼粼,自然悠閑的心境油然而生,渾然忘卻煩憂。
吃完點心後,她開口對他說道︰「走吧!我帶你去見‘他’了。」
他這才警覺,時光已流逝許多,低頭看表,已經是晚上七點,但天空……卻還很亮,白天……已結束了嗎?
「巴黎的夏夜,直到晚上十點以後,天空才會完全變黑。」她站起來伸個懶腰,隨意地將皮包摔到肩上,一手拿起手機撥打,然後用流利的法語跟對方交談。
雖然他的法語不怎麼樣,但看到她跟對方有說有笑的模樣,他猜是在跟「他」說話吧!
「他」是法國人?!
他眉頭不由皺了起來。
講完電話後,她回頭對他燦笑道︰「‘他’已經準備好了,就等你大駕光臨。」
可他卻沒有任何動作。
「峰?」
「他是法國人?」
她笑吟吟注視他。「他是哪一國人這點很重要嗎?」
「當然重要!不同國家、種族的文化差異,都會影響到婚姻的穩健全。」他嚴肅地說道。
「放心!合得來就是合得來,合不來就是合不來。」別了他一眼。「別告訴我你有八國聯軍的情節。」
又來了!又是這種簡單、顧左右而言它的回答,讓他真的想掐住她那美麗的脖子。
「你把婚姻當兒戲嗎?」
「怎麼會?」她一臉莫名地望向他。「你怎麼可以這
樣想?」
就是不會!所以才會設這個局。
「走吧!我們過橋去,‘他’在左岸的一家餐廳等著我們呢!」
語畢她抬手招了一輛計程車,令他不得不快步跟上去。
坐上車後,本想開口要再細問的,但她卻又開始為他介紹風景了。
令人氣結!同她在一起時,主導權好像很少落在他手里……
來到了古色古香的左岸,下了計程車後,他隨她走進像棋格般酌巷弄,天色愈來愈暗,街燈一盞盞地亮起,每幢建築物的照明燈也一一被打開,特意設計過的燈光將建築物的線條、陰影打出,使它們成了藝
術晶,而巴黎也在瞬間成了光輝的不夜城。
往來身旁的行人,衣著也華麗奔放,似在宣告他們熱鬧繽紛的夜生活即將開始。
沉默地跟著,沉默地看著,某種帶著旖旎的氛圍漸漸流竄在他的四周,魅惑他的感官。
「到了!」王茗菲停在一幢白色,看起來已有百年以上歷史的老公寓前。
餐廳在公寓里?!
注意到不斷有打扮得極為時髦的男女進了那公寓中,羅信峰搖搖頭甩掉腦中胡思亂想,忙拾階跟上。
進去之後,方知別有洞天。
外表看似老舊,可里面的建材、裝飾,卻相當講究、高級,甚至會讓人以為進入了哥德時期的藝術館內,難怪來此的人會特別正式的裝扮一番,不見現代嬉皮。
王茗菲領他沿著螺旋狀的樓梯往上走,在她介紹下,才知道每樓各有一間性質不一的俱樂部,成立時間久遠,有的甚至可以追溯至第一次世界大戰前。
幾乎每個樓層都有門房看守著,擁有會員身分的人才得以進入,而旁人只能在門開啟時窺見其間的格局及熱鬧。听見偶爾流瀉出的美妙音樂聲及嗅聞到誘人的食物香氣,教人暇想里面的風光。
他們走到五樓停下,令人意外的是這層沒有看門人,不過門牌上倒掛了一幅畫著只著高跟鞋,左半身,右半身著燕尾服的女子畫像,畫中模特兒雖擺出了撩人、性感的姿勢,卻不至讓人有婬穢猥褻之感。
羅信峰還不及深思那畫像的意義,茗菲已經推門進去,到了里面,乍看以為進入一間普通餐廳,此時客人尚不多,有許多空位置,餐廳中間有個小舞池,旁邊則有現場爸琴演奏,帶點藍調的鋼琴曲使整個餐
廳悠閑中帶些慵懶。
「現在還不到時候、所以沒什麼人。」
王茗菲挑了一張靠窗的桌子坐下,從窗外可以看到塞納河,河岸兩旁的燈光和建築物倒映在水面上,帶來了絢麗的視覺饗宴。
這里清一色都是女侍者,送上菜單時,王茗菲跟那名女侍者用法文飛快地交談,似乎是在討論和他有關的事,因為他注意到女侍探詢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
直到女侍離開後,他才開口問道︰「你們認識?」
「是呀!我是這里的股東之一。」
又是?!
他不訝異地點點頭。「你真的挺喜歡投資餐飲業。」
她微微一笑。「沒有啦!只是剛好有這個機會而已,何況‘吃’是人生每天必要之大事,所以投資飲食業是我最優先的選擇。來!我幫你點了幾樣這里廚師的招牌菜,你可以嘗嘗。」
「謝謝!」到這,只能完全任由她擺布,不過……也不是只有在法國如此,只要在她的身邊,無論是在哪個地方,她都輕而易舉地掌握到控制權。
意識到此,羅信峰有些無奈地在心中暗嘆息。
在等待餐點到來之前,她變得安靜多了,也不主動說話,眼楮盯向琴吧,表情專心地凝听琴聲,見她如此,他也靜默下來,尤其在這樣的氣氛和燈光下,她顯得更加美麗、迷人,不覺看痴了,當她轉向他時,
他來不及轉開,就這樣對個正著。
「我有變嗎?」她微偏著頭,望向他的目光深邃多樣。
他胸口一系。
「當然!你明知故問。」他故作冷淡地說道。
「不!」她搖頭。「我不知道你的看法,你眼中的我究竟變了哪些?」她輕輕說道。
「你在意我的看法?」
「我當然在意!」
聲音不自覺拔高,她垂下眼瞼,掩飾突然竄升的怒意,他是吃錯什麼藥!竟會認為她不在意?!
輕輕吸氣、吐氣,「你可是我的‘叔叔’呀!」毫不客氣地在那個稱謂上加重音。
他臉上浮起痛苦。「菲菲……」
這時音樂換了一首,她抬起瞼,目光再度恢復沉靜。「要不要跳個舞!跳完一曲後,菜應該也來了。」
他遲疑了一下,「那你的未婚夫?」後面的三個字令他嘴巴泛苦。
遲鈍的豬頭!
她微挑高眉毛。「自然也差不多會到!」
站起身,她不由分說地便拉起他進舞池,手緊緊攀著他的頸脖,然後整個人貼近他的懷中,感到他全身一僵,很好!她暗笑。
這是天堂還是地獄?
他擁著她全身僵硬地在舞池動著,根本不知道自己跳的是什麼舞,像個木偶一般地隨著她擺動,感覺到她柔軟的胸部貼偎著他的,她的溫暖和香氣充滿了他的鼻息,喚起了他強烈的反應,完全無法抑制。
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正撕扯著他,一道是要他推開她,一道卻是叫他不顧一切地將她擁進懷里,永遠不再放開她……
兩者都令他難以選擇,一直被壓抑的情感也全都在此時被挑起,想到她將要嫁給別的男人,他就是無法推開她,這樣擁著她是最後一次了嗎?
王茗菲眯著眼,先品嘗此刻的溫存,尤其在感受到他的手臂愈收愈緊,令她整個人幾乎都貼在他的身上,令她又驚又喜,幾乎要得意地笑出來!但現在還不是笑的時候,也不想太過刻意地撩撥他,現在,還只進行到開胃小菜的階段呢!
正餐得一道一道的上來才是。
法國香頌一定有神奇的魔力,法文那獨有呢喃、慵懶的音調美,會讓人墮落,會讓人松開心中的那道柵欄。再加上——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學跳舞的情形嗎?」她輕輕說道。
「怎麼不記得?」他嘎啞低聲喃道,她的話勾起了一宮不願回想起的美好記憶,就是在那一次次彷若王子與公主般的浪漫共舞,听著優美的音樂,踏著熟悉的舞步,帶笑地、專注地凝視彼此的臉龐時,那不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