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慕文曦身份特殊,並不直屬集團內部人員,因此司徒狂安排了一間坪數約莫二十來坪的私人工作室給她,為的是讓她能有一個私人空間好發揮創意。
「慕小姐,你的心地真善良。」
她蹙眉問︰「怎麼說呢?」她並沒有做什麼善事啊!
「因為換了別人在這兒工作,又頂著特殊身份,早就拿喬了!」
慕文曦很不喜歡旁人以曖昧的眼神來看待她。她淡漠地解釋著,「我和司徒總裁只是朋友。」她渾然不覺虛掩的門外正站立一名不速之客,而門外的人在听到她急于撇清關系的言語時,握在門把上的手頓時停住,如鷹的雙眸跟著一黯,五官為之扭曲。
而她的解釋看在小張眼中,簡直是此地無錫三百兩,愈描愈黑。
小張不信的反問,「真是這麼簡單?」
「不然咧?」慕文曦將問題丟回給他。
聰明的女人,懂得保留隱私,更懂得潔身自愛。
探听不到什麼,無奈之余,小張也只能頻頻搖著頭。
看著她那倔強的臉龐,他想起一個多月前,總裁曾對他耳提面命一番,霸道地規定他不準打慕文曦的主意,更不準公司內的其他男性員工接近她。
而認識她之後,才發現她真是一個特別又不可思議的女人,也莫怪總裁對她深深著迷了。
如果他能早總裁一步先認識她,他對她的追求肯定會鍥而不舍的,不過,這也只是假設罷了,因為以總裁那充滿佔有的眼神看來,想追慕文曦,恐怕得先過他那一關咧!
咧嘴一笑,小張提出建議,「午餐時間到了,不如我們一起去吃吧,我請客,算是感謝你糾正了我的錯,沒讓我釀成大錯。」只是吃頓飯而已,總裁知道了應該不會生氣吧!
「OK!」慕文曦二話不說的欣然接受。
兩人有說有笑的並肩走向門口,大門突然由外往內一推,露出了先前站立在門口的男人。
小張一看到來人那陰郁的眼神,忍不住四肢顫抖不止。
神色緊繃的司徒狂咬牙切齒地問︰「你不是要去吃飯?」言下之意是叫他閃人。
小張非常識相,豈會不了解大老板的話意?當下回了聲「是」,隨即腳底抹油,落荒而逃。
「小張,你……」看著他逃難似的慌張背影,慕文曦試圖喚回已然遠去的他,可惜他始終沒折返。
被司徒狂這麼一搞,她也不想吃了,默默地轉身回座位,準備繼續工作。
扯住她柔弱的手腕,他冷聲問︰「只是吃頓飯而已,不介意由我陪你吧?」
她正想開口拒絕他,不料,他使著蠻力拉著她徑自朝電梯的方向筆直而去,一到地下停車場後,將她塞進前座,開車上路了。
***
慕文曦無奈地在餐廳落坐後,仍然忍不住地輕聲抗議著,「只是吃頓飯而已,沒必要來到這麼高級的地方吧!」又貴又不好吃,還要裝出一副淑女樣,她可受不了!
司徒狂未搭理她的話,只是擅作主張的為兩人點了龍蝦大餐。
席間,兩人安靜的享用美食、甜點,直到侍者送來咖啡,他們都未曾交談過。
不知何時,外頭悄悄地下了一場雨,雨霧使餐廳的落地窗罩上一片蒙朧。
啜著咖啡,他若有所思的直視著她。
她瘦了,眼中仿佛帶著倦意……不是因為工作,那股倦意是在面對他時才有的。
他可沒忘記之前在工作室內,她和小張在閑話聊天時,眼神是多麼的神采飛揚、熱力四射,而今,和他在一起,她卻顯得生疏、客套極了,他不由得對小張心生嫉妒!
一個多月來,他努力遵守著兩人之間的協議,不打擾她,更不插手管她,隱忍著滿月復想看她的念頭。
可他發現這簡直是折磨自己,她非但沒有找任何借口來見他,反而在公事上非得見上他一面時,不是找了小張代理,便是偕人同行,硬生生的將他橫隔在外,令他挫敗極了!
今天,他不顧一切的前去找她,卻意外的看到她和小張相處融洽、相談甚歡的一幕,忽然間,他明白了,這一切都是她刻意拉遠兩人距離的行為。
既然讓他發現了,他是不可能再任她繼續對他如此漠然。
靶受到他熾熱的眼神,慕文曦努力做到面無表情的回視著他。
她在心中告訴自己,別讓他再次輕易的左右了你,你和他現在只是主雇關系,除此之外,只是一個普通的朋友而已。
回視他的眼神沒有任何的感情,更沒有迷戀,這項認知狠狠的撕扯著他的心。
她變了,變得遙不可及,對他不再心存愛戀……
半晌,放下手中的瓷杯,他干咳一聲地打破沉默,「你變了!」變得讓他捉模不定,而被她漠視的感覺令他很不好受。
微微牽動嘴角,揚起右眉,慕文曦淡淡一笑,「喔,哪里變了?」
「變得……變得很自我,很淡漠。」
「是嗎?」
「嗯。」而這眼神是他所懼怕的。
她咬咬嘴唇,用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揶揄著,「應該說是你讓我成長了許多,看清人心,了解光作美夢是不能過日子的。」
不曉得她所謂的美夢是什麼呢?他好奇的問︰「美夢?」
她的美眸眨了兩下,娓娓道出,「以前的我對愛情極為憧憬,少女時期甚至曾經幻想自己將會擁有世界上最幸福美滿的愛情,這份幻想隨著年齡的成長並未消逝,但,遇到你之後,它破滅了,完完全全的破滅了!」
他直睇著她,好一會後才開回問︰「你恨我嗎?」有愛才有恨。
如果她恨他的話,那表示她還是愛他的。
「不恨。」她一臉誠摯的說。
不恨?!這麼說她也不愛他了!
不,她不能輕易放棄了他!
表面看似平靜其實內心紊亂的司徒狂,不動聲色的輕聲問︰「不愛了?」
她搖搖頭,「不愛了。」
「真不愛了,還是不想愛了?」他故作輕松的問。
淡淡一笑,平靜的眼神對上他殷切的眼,她輕聲道︰「不愛了,特別是不愛你了!」一句「不愛你」說得是既平靜又冷淡,完全看不出她曾經深愛過他。
「真不愛了?」他難以接受的再問一次。
「嗯。」
優雅的起身,她第一次毫無眷戀,頭也不回的離開他的視線。
他呆坐不動,眼睜睜看著她消瘦的身影去結帳,然後消失在視線外。
杯上還殘留著她的唇印,他伸出手,微顫的撫過杯沿,驟然間,她柔軟的嘴唇仿佛透過那抹殘紅觸動他全身,牽引他心中深刻的悸動,霎時,塵封的記憶排山倒海向他襲來……
一輛車的遠光燈穿透餐廳落地窗,刺痛他的眼。
痴望著沾了口紅的食指良久,他闔上眼,輕輕地將食指印上自己的唇……
良久,一個不識趣的人出現在他面前。
「就是她?」季中堂從容不迫地在慕文曦坐過的位子坐了下來,一派輕松地說︰「眼光不賴嘛!」慕文曦出眾的外型及優雅的舉止,令他由衷的贊賞。
打從剛才他們兩人一進來,坐在偏遠角落的他一眼就看到,只是等著適當的時機再出現。
不過,以司徒狂這一臉落寞樣看來,想必,現在不是個好時機吧!
丙然,司徒狂斥喝道︰「少說風涼話!」
「吃癟了是吧?」他是明知故問,任誰看到他那副陰郁樣,不用說也知道他踫了釘子。
聞言,司徒狂一陣咆哮,「季中堂,你不說話……」
「沒人當你是啞巴!」他自動接下司徒狂的話。
寒著臉,司徒狂冷冷問著,「誰準你來台灣的!」他想起這個人此時應該是在美國處理他丟下的事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