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雅;美麗的藍雅,他在天津城對她一見鐘情。
她是個骨董商的女兒,卻有著金色的卷發和象牙般潔淨的肌膚,她打開了他自亞歷桑那那件慘案後就緊閉的心扉,他把封閉多年的感情全都投注在她身上。
在回倫敦前,他曾沖動的向她求婚,文雅羞澀的藍雅竟然摟著他的脖子吻他,要他安心的回英國養傷,她承諾會等他,她的承諾讓自我放逐多年的他,開始有了追求幸福的勇氣。
他從不曾告訴藍雅他來自英國最古老的世家,和當今英國王室是親戚,他的父親亞爾貝瑪侯爵幾乎富可敵國,也是目前最有權勢的貴族之一。
他的父母在知道他在自我放逐這麼多年後,終于從亞歷桑那那件慘案中走出來,都感動的流淚,他的母親月兌下了手上的戒指,交給他說︰「孩子。替我謝謝那個女孩,謝謝她幫我找回我的兒子,不管她是怎樣的出身,我和你的父親都會承認她是亞爾貝瑪的成員。」
桑德斯又灌了一大口酒,十分諷刺的是,藍雅卻為了爵位和名餃嫁給了大她將近二十歲的羅林子爵,當他不顧手臂上的傷,匆匆帶著亞爾貝瑪家族世傳的紅寶石戒指趕回天津時,她已經是羅林子爵夫人。
「唉呀。你真是可笑。」當他去找她時,藍雅不耐的揮著手。「我怎麼可能嫁給只靠軍餉過活的窮軍官,你雖然長得十分出色,但再怎樣俊俏的臉孔也是不能當飯吃的。」
如果藍雅知道她只要再耐心地等些時候,她就可能是聖約翰伯爵夫人,聖約翰的爵位是他從母親家族繼承來的,他真想看到藍雅知道她和英國最古老的亞爾貝瑪家族擦肩而過時的表情。
可是這一切都沒有意義,不是嗎?
桑德斯覺得十分懊惱,不知不覺中他已喝完了一整瓶的白蘭地。但酒精卻對他充滿挫折的心一點幫助也沒有,反而讓他頭疼欲裂。
「桑德斯。你怎麼躲在這里喝悶酒呢?」肯思不知從哪里冒出來,把他推向大廳。
「去吧。你不是說要好好享受這一夜?」
大廳中人潮異常洶涌,笑聲一波又一波,淹沒了樂師努力的成果,舞池中有許多人正和著幾乎听不見的音樂起舞。桑德斯皺起眉頭,他不需要這種歡樂的氣氛,他需要的是酒,至少酒精能填滿他空虛的心。
但當他轉身要離去的時候,人聲更加沸騰,桑德斯低聲詛咒著,抬起頭來卻看到剛才在旅館外高聲喊他的中國少女。他不是沒看過美女,但這女孩卻美得特殊,那是種剔透靈通、光芒四射的美麗,不論是在暮色中或是燭火下,她的美麗讓人很難移開目光。尤其是現在盛怒中的她更像一團黑色的火焰,她的發髻已被人弄散,長直如絲的黑發順勢披散下來,雪白的肌膚在燈光下閃耀著真珠般的光澤,不過她的舉動可一點也不美麗,他看著她左手揮拳擊中一個想要強吻她的軍官,右手給那個弄散她發髻的軍官一掌。人聲再度沸騰,越來越多的人靠過去將她團團圍祝桑德斯毫不思索的想要幫她,至少她的勇氣和那堅定無畏的眸子深深吸引住他。
在那兩個老羞成怒的軍官有所行動前,他大步走到她身旁,「我還在想你為什麼到現在還沒來?原來是被他們耽擱了。」剎那間,看熱鬧的人群全都安靜下來,連那兩個鬧事的軍官都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因為桑德斯•費恩上尉是一般公認軍團中最杰出的年輕軍官,他們只知道二十四歲的他畢業的伊頓學院,眾所皆知,伊頓學院是只收嬌生慣養的貴族子弟,費恩從未提及他的家世,也不曾濫用特權,他是以自己的力獲得眾人的尊重,他在埃及戰爭中的杰出表現仍常被人提起,所以當和他同時進軍團的同僚還只是少尉軍官,他已連升二級,因而置身在一群同齡的年輕人中他往往有種令人無法忽視的威嚴氣質。
「長官。我不知道她是你的朋友……」
「長官。我們只是和這位中國小姐開個玩笑……」「不必解釋了。」桑德斯迎視他們的目光寒冷如霜。「這一,次我不和你們計較,但這位小姐是我的朋友,冒犯她就等于不把我看在跟里,听到了嗎?」
「是。長官。」當那兩個倒霉的軍官汕汕的離開後,人群也開始散去。
「如果我們想讓別人忘掉剛才的插曲,最好開始跳舞。」桑德斯拉著她的手朝舞池走。
如意用力把手抽回,一言不發的瞪著他。
桑德斯嘆口氣,這女孩該不會听不懂英語吧?「你听不懂我的活嗎?」他自顧自的說道︰「我早該想到中國女孩怎麼可能會說英語的。天呀。我給自己惹了怎樣的麻煩。」
如意仍不為所動的瞪著他。
「听著。」桑德斯指著舞池旁喝得醉態畢露的軍官們,再指著自己。「我和他們是不同的,我是真心想幫你的。」
假設女孩听懂他的話,他大步的朝舞池走去,但那個頑固的女孩仍然動也不動,挫敗之餘,他猛然轉身拉住她的手。「喂。你講點道理好嗎?我是不會對你這種瘦小難看的女孩有興趣的。」他違心說著,想平衡受傷的自尊,自他懂事以來,哪個女人對他不是趨之若鵝,連勢利的藍雅也承認被他的俊秀吸引,獨獨這個美麗的中國少女對他不屑一顧。
但他作夢都想不到,女孩居然開口了?說得還是漂亮的牛津腔英語。「放開我,我為什麼要相信你的話?」她不馴的抬高下巴。
「我又不認識你,怎麼知道你和剛才那些無賴有所不同?」
桑德斯不禁蕪爾,他不記得誰曾用這種對待笨僕人的口吻對他說過話,何況女孩還說的一口漂亮的年津腔英語,這個奇特的女孩真的挑起了他的好奇心,他微笑的朝她一鞠躬,「原諒我沒有立刻自我介紹,我是威靈頓軍團的桑德斯•費思上尉,听候你的吩咐。」
「你真的叫桑德斯?。」如意驚道,她已經認出他就是剛才在陽台朝她行禮的年輕軍官,但她昨夢也想不到他竟然和如心那本小說中的男主角同名,更讓她心驚的是,這個洋鬼子近看之下居然更好看,但不喜歡他望著她時的眼神,太咄咄逼人,也太自負。
「我叫桑德斯讓你很驚奇嗎?」桑德斯淡淡一笑。
「如果我記得沒錯,剛才在旅館前你還曾我揮手致意呢。」
「我才不是和你打招呼呢。」如意雙手在腰間握緊。
「中國甜心。能不能把這支舞留給我?」一個不知情的軍官插在她和桑德斯之間,他用力拉扯著她的衣袖。「快點。這支舞就要開始了。」
「放開我。」
但那個人根本不理她,如意望著桑德斯,只見他面無表情,仿佛是說就算是有人拿槍抵著他的頭,他也不願再請她跳舞。如意只得逼自己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望望舞池,再朝他點點頭。
可是桑德斯卻只是嘲諷的揚眉笑笑,等到如意幾乎放棄希望時,他才拉住那人的臂膀。
「對不起。這個快被你拉走的中國甜心是我的舞伴。」
在那人道歉之前,桑德斯就攬著她的腰滑入舞池。
這是一支相當輕快的華爾滋。
這個時節已是夏未,但旅館庭園中那一大片的荷花池,在通明燭火的光照下,仍讓人感受到幾分南國氣味,這麼美麗的華爾滋,如果共舞的不是眼前這個洋鬼子,該有多好。
「你能邀我跳舞真是好心。」如意語帶譏諷的瞪著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