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應該’,只有肯定的喜歡或不喜歡。」看來他真的把她逼亂了。
「那要怎麼說……」為何怎麼努力也說不出「喜歡你」?以前她拒絕別人時,可以輕易地就講出來,為何現在說一句「我喜歡你」卻如此困難?
她發現陸天雲的頭慢慢地壓了下來,一對原本就十分誘惑人的眼楮,溫柔無比地凝視著她,眸內有深情,有真誠,還有她無法理解的心。忽然之間,她竟不再害怕逃避了,因為那一雙眼,像避風港一樣,帶給她陣陣溫暖安心的感覺。
她要的就是這樣的安全感,她可以信賴他嗎?信賴這個走入她生命的男人?
揚起了微笑,紀悠閉上眼,迎向陸天雲的胸膛,也迎向他的唇。
「誰呀?到底是誰擋在門後?我忘了拿我的戒指了啦!」門外,紀晴一邊撞著門,一邊著急地扯著嗓子。
沉浸在熱吻中的兩人,還沒回過神來,就見紀晴跌跌撞撞地撞了進來,好不容易扶住了椅子,一回頭看見紅著臉蛋的紀悠,馬上發出了尷尬的笑聲︰
「呃……你們繼續,繼續啦,我拿完就走,馬上走……」說著,慌慌張張地亂翻著抽屜。「戒指怎麼不見了?!糟了,等一下要交換戒指……啊!你們不用管我啦,我找到就走,我會當作什麼都沒看到的。」
她不信在這種情形下,有任何人可以繼續。紀悠好笑地看著平常坐鎮公司,頗具威嚴的紀晴,在當新嫁娘時緊張的模樣。
「你不是把兩只戒指都交給高大哥保管了嗎?」
「啊!對喔!我要趕快去要回來!不然到時拿什麼交換?你們繼續吧!」她對陸天雲猛眨眼楮。「不過別忘了放小悠去彈琴,我可不希望我的結婚進行曲沒人彈奏。還有啊小悠,出去前記得補個口紅,不然大家會胡亂猜測的。」
「紀晴——」紀悠翻了個白眼。
「記得要開開心心的。」紀晴頑皮的表情忽然轉為正經。「爸爸今天也會來。」
紀悠只覺得心情一下子蕩到了谷底,紅潤的臉色,瞬間轉為鐵青。
一只大掌,適時地握住了她的手,她的肩膀,也被緊緊地握住,一股安心的甜蜜,暖暖地流進了心底,她對陸天雲露出堅強的一笑。
***
她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彈完結婚進行曲的,也不記得自己在乍見到父親時,是以什麼樣的表情面對他,她惟一知道的,只有陸天雲的大掌,自始至終都緊緊地握著自己的手。
「到家了,還發什麼呆?」
家?陸家算是她的家嗎?以前她曾經擁有過一個美滿的家,但是卻在一夕間破滅,她現在還能再擁有一個全新的家嗎?
「下車了,別太常發呆,容易變笨。」為紀悠打開車門,陸天雲伸出了大掌。
她略為遲疑,最後還是把手放到了他的掌間,心底渴望著這一雙溫暖的大掌能夠陪伴著自己,直到永遠。
「少爺!有客人!」王媽和王伯匆匆忙忙地步下了台階,乍見到牽手的兩人時,兩人的臉上同時閃過了愉悅的表情,但卻又在瞬間凝重了起來。
「誰來了?」她的小手總是冰冰冷冷的,總讓他忍不住起了憐惜之心。
「少爺,如果你不想見她,我們馬上請她走。」
是什麼樣的客人會讓王媽如此尷尬?紀悠不解地望著敞開的門扉處,逐漸放大的人影。
「見面三分情。」陸天雲看清來人後,聳了聳肩。「而且現在請人走,也太晚了。」
只見一個身穿高級套裝,身材高挑的女子,帶笑的迎了上來;一頭柔順的長發,隨著晚風輕曳,出眾的臉蛋上略施淡妝,笑容甚是甜美。
紀悠沒來由地掙月兌了被握著的手,在陸天雲詫異地回頭之際,她看到了他眼底的不解與失望。「天雲,好久不見了。」女子走到了陸天雲面前,笑得更為甜美了。
敏感的心,讓紀悠在見到女子出現時就發覺女子和陸天雲的關系與眾不同,一股不安迅速將她淹沒,她防衛性拉開了和陸天雲的距離,直直地望著兩人。
「好久不見,柔安。」陸天雲禮貌性地伸出了手,而來人卻意外地給了他一個大擁抱。在訝異中,陸天雲一向閑適的俊臉閃過了擔憂,遠望著紀悠。
「我們有三年沒見面了吧?我還記得最後一次見面是在倫敦召開的建築會議里。」輕輕柔柔的嗓音,散發著一股女性獨有的魅力。
「是嗎?我記不太得了。」
「我一直在意著你的消息,今年你又得了一堆獎,做人別這麼霸道,有時也該把機會讓給別人嘛。」
「要會是自己爭取的。」他看見紀悠愈退愈遠,仿佛在尋求安全感似的退到了王媽身邊。
那丫頭,在害怕。追求完美的個性和當年的傷痛,太根深柢固了,一點點的風吹草動就會讓敏感的她感到不安。
「早知你會這麼出色,當年就應該仗著我是你初戀情人的優勢,牢牢地綁住你這個金龜婿。」宋柔安自我調侃道。
初戀情人?紀悠頓時覺得五雷轟頂,一股無名的刺痛像利刃般直撲她的胸口。腦中只覺得嗡嗡作響,在作響聲中,她想起了父親寧願辜負母親的深情,背叛了婚姻和初戀情人復合的景象,錐心的痛楚襲得她眼前一片漆黑。
「過去已成過去,多說無益。」
宋柔安的出現,勾起了紀悠的痛楚,他從她的神情中完全可以知曉,但……難道他就這麼不值得她信任?一個已成過去的初戀情人,如此輕易就可以打破他為了建立彼此信任所做的努力?
陸天雲的注意力自始至終都放在王媽身後的那個小女生身上,她是天雲的什麼人!以前她從來沒見過陸家有這位女孩。這樣呵護的眼神,是她未見過的天雲。
「這位是?」宋柔安主動走到了紀悠面前。
「紀悠,我的……」
「女佣。」陸天雲正想握住紀悠的手,卻因紀悠的話而僵立住了。「陸家的女佣。」
「女佣?」天雲的神態,在在顯示著女孩在他心中的獨特地位,而且她的氣質也不像……罷了,少了她,也許她來台灣見陸天雲的目的更容易達成。宋柔安堆起了笑臉。「原來是陸家的女佣。你好,我叫宋柔安。」
女人,有時寧願相信自編的謊言,也不願意相信自己的眼楮。
對宋柔安頷首後,紀悠再一次隔開了和陸天雲之間的距離,倔強地別過了頭。
「紀悠,看著我。」陸天雲板起面孔,一手掠住了紀悠的胳臂。
「少爺有什麼指教?」仍舊倔強地盯著地面。
「地上有黃金嗎?」這丫頭,連讓他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她就這麼不信任他?「抬起你的眼楮看我。」
「事情是用嘴巴交代,不是用眼楮。」
「紀悠——」
「可以麻煩紀小姐幫我把客廳的行李提進客房嗎?」即使是過去的情人,女人的虛榮心仍會希冀對方還愛著自己。「天雲,我想在陸家借宿幾天,你應該不會反對吧?」
他能說什麼?天色都已經這麼晚,他能不顧情面地把遠來的宋柔安趕出去嗎?已經結束的感情就是結束了,不可能再死灰復燃,宋柔安對他而言,就只是一位故人而已。
「少爺——我真的會被你氣死!」王媽火大地瞪了宋柔安一眼,不甘心沒看到少爺表白的好戲,移動起肥胖的身軀。「我去提行李,你們把話說清楚再進屋!」
「王媽,您年紀大了,這種事還是交給年輕的女佣比較好。」宋柔安笑看著紀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