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躲在門後偷看了好久,只見兩人一下子像小孩一樣用手在拔河,一下子又像野獸和獵物般的追逐著。他們完全不了解自個兒的主子究竟哪根筋出問題了,竟活像個愛欺負女生的小表頭。
「我當然懷疑。」他以欺負她為樂,才不可能輕易就放過這機會。「你的條件是什麼?」
雷傲瞅著藍緋月,邪邪一笑,弄得藍緋月心底直叫不妙。
「很簡單,每天陪我用晚膳。」
震天的驚叫聲同時響起。而窗外藍月正高掛,笑看著這一室的混亂。
***
一室的沉靜,仿佛連空氣流動的聲音都听得見。藍緋月興趣缺缺的攪動銀盤內的熱湯,頭低得不能再低。
想不到她自告奮勇替小離送食物,竟會落到這種田地,她只不過想報答小離和少啟對她的好罷了,為什麼就必須陪伴這暴君呢?
「盤內有寶物?」前方一個不耐煩的聲音傳來。
「是啊,有鑽石,還有珍珠呢。」藍緋月仍舊是不肯抬一下臉。
「是嗎?那就拿出來讓我見識一下。」
藍緋月倏地放下銀湯匙,發出了一記不小的鏗鏘聲。
「我吃飽了,可以告退了嗎?」
「吃飽了?」雷傲也放下了餐具,一雙藍眼瞅著藍緋月直看。「食量真少。」
「用餐是要看氣氛的。」所以在他身邊,她根本吃不下!
「你的意思是,我的存在讓氣氛不佳?」他發現自己和藍緋月愈來愈有默契了——她講一句,他就能接下一句。
「你愈來愈有自知之明了。」和他在一起用餐,她沒反胃就已經很給他面子了。
「原來是氣氛出問題。」他一副終于理解的表情。「難怪和你用餐的這些天,我的胃口奇差。」
他在講什麼屁話啊!受害者明明是她耶!
「既然如此,從明天開始,我可以不用再來你這里報到了吧?」
「當然可以。」他優雅的喝著杯內的酒,唇畔勾起魅惑的笑。「不過從明天起,別忘了送牢飯給蔚少啟和小離。」
卑鄙的小人!藍緋月在心底暗咒著。要不是雷傲威脅她必須每天到這里用晚膳,否則就將小離和蔚少啟打入地牢,她也不會吃飽撐著找罪受!
玩弄她真的那麼有趣嗎?每次只要踫面,都是不歡而散,她真的不懂雷傲何苦讓彼此活受氣。
「吃吧。」雷傲將一盤看上去燒烤得十分美味的肉移到藍緋月面前。「光喝湯不會飽。」
他不懂自己為何要千方百計的將這個處處和他作對的女人留在身邊,難道真只是想看她挫敗的模樣嗎?就達她犯了違抗王令的大罪,他也只是做了這個一點也不像處罰的處罰,他是不是腦筋生病了?
從來沒有女人能引起他如此大的興趣,但,他卻又說不出他對這女人真正的興趣究竟在哪里。
「變好心了?」藍緋月訝異的直盯著雷傲看。
「叫你吃就吃,沒下毒。」
天要下紅雨了嗎?藍緋月仍舊不動,懷疑的盯著雷傲看。
「對一個沒有任何利用價值的女人下毒,只會浪費資源。」他避開她直視的黑眸。
「反正我就是個沒有任何用處的異界女人,隨便你說。」藍緋月不在乎的舉起叉子,將肉送進嘴里。
好吃!打小到大,她還沒吃過如此好吃的東西。
「好吃吧。」雷傲撐著頭笑看她。「這道菜是御廚的拿手菜,以後別動不動就罷吃。」
要你管!藍緋月咕噥著,暗自做了一個鬼臉。
「想出宮嗎?」奇怪,為何他堂堂一個王上必須找話題?
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讓藍緋月愣了一下。
「你打算放我自由了?」
「要出宮可以,必須有我監督著。」
「那不必出去了,有你在的地方,再好玩也會變得不好玩。」她存心氣死他。
雷傲啜了口酒,危險的眯起了藍眸。
「很好。」接下來的時間,他保持靜默。
哪里好了?他今天腦筋不清了嗎?藍緋月微抬起頭,偷偷的望向他。長長的靜寂終于令她按捺不住,受不了滿月復好奇,她小小聲的開口︰
「你的話是什麼意思?」
她果然是個藏不住心事的人!雷傲發現這點,得意的揚起唇。
「既然沒有我的地方就代表好玩,那你這輩子恐怕再也到不了好玩的地方了。」
「你!」那不就表示他將如影隨形的跟著她了!開玩笑,那還得了!
「我如何?」他將背往後一靠,兩手輕松的交放在胸前。
「我懶得和你說話。」再和他說下去,她很難保證自己這條小命會不會隨時斷氣。
「你確定?」他一副可惜的表情。「我原本打算只要你開口求我,我可以考慮讓你自由出入皇宮。」
「你知道我若開口求你,也是出于敷衍,何必做這種沒意義的事?」
聞言,雷傲的臉色驟然一變,幾乎黑了半張臉。
「在我身邊就這麼痛苦?」
為何她覺得這句話有點曖昧?似乎問得不太……呃……一時之間,藍緋月竟不知如何回答起,只是愣愣的放下叉子,一對黑眸遲疑的望著雷傲。
對于自己竟說出這樣的話,雷傲亦同時愣了一下,但礙于自小的教育,他隨即又戴上了一張冷然的面具。
「吃完就馬上滾。」雷傲倏地起身,移往壁爐前的地毯上。
他叫她「滾」耶!她應該生氣的,但為何就是氣不起來?望著那孤寂的背影,她有股罪惡的感覺,仿佛若在此刻丟下他走人,是件罪無可赦的事。
一股從未有過的感覺在藍緋月心中滋長。
「你的酒。」她拿著他的酒杯走到了壁爐前。
雷傲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他遲疑了片刻,才接過酒杯。
他原本以為她會甩門就離開的。
「你還不走?」這女人有問題嗎?以前千方百計的想逃離他的身邊,現在要她滾,她反而賴著不走了。
「要你管。我想待在這邊不可以嗎?」她干麼要听他的話!他叫她滾她就滾,這樣多沒個性!藍緋月想著想著,干脆抱膝坐了下來。
「隨你。」隨手拿起一本書,他兀自閱讀。
藍緋月也賭氣的縮在一角,長長的寂靜橫亙在兩人之間。
為何有她在身邊,就總有一股舒服的感覺?她明明就是個全身充滿荊棘的女人,但少了她的陪伴,似乎便覺得生命少了些什麼。在她還沒出現之前,他從來不知道何謂不安,自她來了,沒看到她的時間,他的心底總像有一塊石頭壓著似的。為何會有這種感覺呢?他真的不明白這一切異樣究竟代表什麼。
除了努力做好一個完美的統治者外,他從來沒想過其他事情。他是個與生俱來便擁有強大能量的王者,生活從不匱乏,也從來沒有他想做卻辦不到的事,但她的出現讓他發現,他的生命似乎不再如此完美了。
「哈啾!」受不了陣陣襲來的冷意,藍緋月打了好大一個噴嚏。
暗夜界無四季之分,只有日與夜之分,如同人界的沙漠,到了夜晚,溫度便驟降;夜漸深,冷意也漸增。
此時僅著短衣的藍緋月雖打起了哆嗦,但仍執拗的縮在遠離壁爐的一角。
用書擋著臉,雷傲不願藍緋月知道從頭到尾他都在偷偷的望著她。
「冷的話就靠過來。」
「不用了。」藍緋月第一次痛恨起自己固執的個性,她明明冷得要死!
夜晚的酷寒不是一個僅著短衣的女子可以忍受的,那個小白痴究竟要賭氣到何時?
「難道要我過去請你?」雷傲不耐的丟下書,大手作勢要往藍緋月的縴腰攬去。
藍緋月嚇了好大一跳,連忙避開伸來的鐵臂,快速窩到壁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