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跟你說這些!」她快讓他逼瘋了,沮喪的捂住他的嘴唇。
唐謹思反手按住她的手指頭,主動用她的指尖摩挲他的唇瓣。前一刻暴烈的氣氛轉眼淡化,被一股濃得化不開的柔情所掩蓋。
「妳怎麼會認為我肯讓妳離開呢?」他輕聲問。
這個女人,是他娶錯了的妻。確實,他一開始所向往的不是她;可他娶了她,將錯就錯的接受了她,甚至一錯再錯的……被她困在情網中,無法抽身了。
「妳沒坐在我身上毆打我之前,我就不想放開妳。現在,妳在我身上留下那麼多傷痕之後,我更不可能讓妳走!」他慢慢的明白,自己的需要已被婉約改變了。
她對他很重要。無論她是誰,她已在他心里深深的刻下屬于她的印記。
唐謹思倏地坐起身,按住婉約的後腦,不留情的含住她的嘴,死命吮吸,發狠的啃咬,像在懲罰她,又像在宣泄他不甚明了的激情。
婉約在他的牽引下被迫附和,加入他挑起的戰火……
彼此狠心的咬破了對方的嘴,在激烈的觸動中,源源不絕的鮮血染紅了兩人的唇片。
血腥味令婉約回過神,正欲月兌離他的箝制,他卻早有發現似的,咬住她的舌不放。
她羞怒交加,猶如月兌水上岸的魚兒,辛苦的張著口不斷吸氣,擺月兌不了他的糾纏,只能發出「嗯嗯嗚嗚」的聲音表達她的怨恨。
「放──嗚──開──」她挪出手指,用力掰開他的嘴唇,擰著他的臉頰,舌尖卻困在他口中,難以逃離。
這時,門外有一陣紛亂急促的腳步聲逼近。
「發生什麼事了?」眨眼的工夫,就見唐老夫人領著一群下人來到大門敞開的寢室外。「你們在吵些什麼,隔著幾座院子的人都听得見你們的叫吼聲,到底怎麼了?」
婉約吃驚的望去,「娘?」
她並不曉得自己與唐謹思爭吵聲這麼大,竟會傳了出去;更沒意識到此時她衣衫凌亂的坐在唐謹思腰上,那姿態有多驚人。
唐老夫人氣息不穩的打量兒子與媳婦的樣子,語調困惑的問︰「婉約,妳要對謹思做什麼?」
「我……」婉約的臉蛋瞬間漲紅,低頭看著唐謹思赤果的上半身,放在他嘴上的手指像被火燙到似的縮了回來。
「娘,我們在玩呢!您不用擔心。」唐謹思瞥了門口看好戲的下人一眼,躲在唐老夫人身後的數道人影立即消失。
「行了,不必解釋了。」母親揮了揮手,調勻呼吸,退出寢室外,以無奈的口吻道︰「我關門,你們……熄燈後再繼續,還有,聲音最好小一點。」
婉約張口結舌,急忙反駁道︰「不是的,我和他不是──」
「啪嗒」一響,門被關上了。
唐謹思若無其事的舉手,扶住婉約的腰,「繼續嗎?」
「你還想繼續?」婉約怒極反笑,發泄了滿腔怒氣後,剩余的委屈卻無法消除。「你就沒有話要對我說嗎?」
她陰郁的盯著唐謹思,他平靜的容顏讓人無法猜測他的內心有多麼復雜。
婉約無助的想著,她根本不了解她的丈夫。他的溫文儒雅是騙人的,從前他給她的表情……都是假的,他欺騙了她。
「我以為你是個溫柔的人。」婉約非常失望。
唐謹思一言不發,用心觀察她的神色,像在欣賞一幅畫。
婉約期望他能解釋,給她一個合理的借口,讓她原諒他,再陪她向寶兒道歉,使她有機會去寬恕他對自己的欺騙和對寶兒的迫害。
可他完全不照她設想的去做,她如何能寬恕?
苦澀的滋味從五髒六腑竄升到她的咽喉,刺激得她眼眶泛紅。她無從分辨,他是否……根本不在乎她的寬恕?
唐謹思停留在婉約腰際的手,慢慢游移到她憂悒的臉,回應她的話,「我也以為妳是個溫馴的妻子。既然彼此的本性都出乎對方的意料,妳我就算平手了,誰也不吃虧。」
「你以為你在跟我談買賣,我少你一點貨,你也少給一些錢?」婉約譏諷的笑了,想象不出別家夫妻的關系是否和他們一樣?
唐謹思嘴唇一動,正欲說些什麼,婉約眼明手快的掩住他的嘴。
「什麼話都不要說了。」她不想再听他說出氣死人不償命的言論。
婉約推開他,站起身,提著裙襬走出門外。
唐謹思伸出手去,指尖擦過她的衣裳,沒來得及留住她,門聲一開一關,如迅雷在他耳邊落下。
「妳去哪?」他在門內問,聲音有些急切。
「離開你。」她在門外回答,語調堅定不移。
這一次,她不會再回到他身邊!
第七章
夜色如深海,涌動著看不見的波濤。
唐老夫人剛回到寢室,才準備躺下歇息,不到片刻,又听見屋外激蕩起一陣強過一陣的喧囂。
她撫額長嘆,那熟悉的爭吵聲徹底打消了她的睡意。「……真是對冤家,這麼晚了還要吵,都不考慮別人的安寧!」
此刻,應是眾人入睡時分,然而唐家上下像是正在舉行祭奠的廟會一樣,熱鬧喧嘩。
護院們嚴陣以待的守在門口,依照唐謹思的吩咐不讓婉約出門;而下人們則戰戰兢兢的縮在各個路口、角落旁,隨時等候差遣。
唐老夫人帶丫鬟,循著喧鬧聲走到前庭的院子里,發現下人們神色怪異,她納悶的問︰「你們怎麼都聚在這里不動?」
下人們噤若寒蟬,示意她到門口看最新的進展。
唐老夫人搖頭苦嘆,有預感令人羞恥的「家丑」將在今夜隆重的展現。
當她走向大門口,只見──
媳婦怒氣沖沖的拖著行囊又要離家出走,兒子則是非常惡劣的搶著媳婦的東西丟到一邊。兩人你來我往、唇槍舌劍的樣子,猶如不懂事的小孩在斗氣。
「你不是保證過不會阻攔我的去留嗎?」婉約火冒三丈的朝著糾纏不清的唐謹思大吼。
「有憑據嗎?」他含笑的表情散發出惡意的挑釁。
「小人!」顧不得周圍有多少人在看他們夫妻失和的好戲,婉約沖動的在唐謹思靠近的時候出腳踹他。「你卑鄙!不守信用!」
他被踹了幾次後,終于成功的握住她的腳,用力的月兌掉她的繡花鞋,往後一拋。「不如妳再回去寫張休書,內容補充得更具體、更豐富一些,淋灕盡致的敘述我如何小人、怎麼卑鄙!」
夫妻倆儀態全失的勇猛爭斗,讓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
以溫文儒雅聞名的唐謹思平日里根本不是這個樣子,而現在的他彷佛是個玩世不恭的浪蕩子。
而婉約,雖然曾離家出走,但平時的舉止也十分得體嚴謹,此刻竟比征戰沙場的戰士更凶悍。
下人們聚在一塊,不可思議的相互嚼舌──
「夫人怎麼變得那麼潑辣,看她甩著包袱打主子那姿勢,和屠宰店里那個殺豬的福伯一樣干淨俐落!」
「別說夫人,瞧瞧主子的樣子,衣不蔽體的,還總是丟夫人的行囊,丟得滿地都是,待會我們要怎麼收拾啊?」
「收拾的事情等一下再煩惱,先看主子大片胸膛,實在太孟浪,不符合他一貫溫文儒雅的姿態,你們誰要去提醒他,他衣裳沒穿好?」
「不要提醒,沒穿才好,不穿最好。」吸口水聲從幾個上了年紀的女僕嘴里傳出。
院子周圍的僕人們議論紛紛,院子中央的夫妻倆揪斗吵鬧,難分難解。
「這兩個孩子是被不干淨的東西附身了嗎?」唐老夫人沒臉再看下去,替兒子和媳婦感到羞恥,她回頭惡狠狠的瞪向一群下人,喝令︰「都走開,回自己屋子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