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看過你們這麼親密的兄妹。」
「我自小與哥哥相依為命,我不和他親昵,是要跟誰親昵去?」雪珍珠受不了龍翔鳳咄咄逼人的氣勢,一氣之下,漏了口風,「我原本放心不下你,特地回來跟你告別,你卻擺臉色給我看,真過分!」
「告別?」龍翔鳳像是听到妻子出牆的丑事,不悅的瞪她。
「……我哥哥和我要離開了,我不能陪你,我得走了。」
龍翔鳳被潑了冷水似的,滿心發寒。「我是不會讓你走的!」
「別這麼生氣嘛……」愈說愈虛弱。
「沒我的許可,你們誰都不準踏出京城半步。」事態超出控制,龍翔鳳又變回橫行霸道的本性。
雪珍珠遺憾的低下頭,不希望兩人最後一次見面,是在爭執中完結。「我哥哥很厲害的,他要帶我走,你是絕對阻止不了的;我們別吵了,說些好听的話吧!」
盡量留給彼此一個美好的回憶,將來想到對方時也能歡笑,而不是感到悲哀。
「你以為他是神仙,無所不能?」龍翔鳳自動忽略她的後半段話,只顧著加重對她兄長的厭惡感。
雪珍珠對兄長的崇拜,激發了他前所未有的嫉妒,況且他們相處的情景根本不像兄妹,反倒像是新婚夫婦那麼恩愛,那麼刺目。「只要我一聲令下,別說京城由不得你哥哥放肆,整個國土之內,他都別想自由出入!」
龍翔鳳的腦子鑽進蜜蜂似的嗡嗡亂響聲,出口的話也失了章法。
「你別像個討不到糖吃的孩子,淨要性子。」一顆又圓又大的夜明珠,在雪珍珠手中出現,她賠償般的塞給龍翔鳳。「這個送給你,不生氣了好不好?」
她知道自己走得這麼突然,他一定會生氣,那代表他在乎她,舍不得她離開,因此她盡力忍讓,他滿口的瘋言瘋語,她也不計較。
雪珍珠蘊涵著包容之色的臉蛋,散發出柔和的光輝,令龍翔鳳又慚愧又無奈。
他失態了,比妒婦還難堪,就只是為她而失去理智,忽然間,他不得不承認,身份再尊貴的人也會因難以抗拒的喜愛上別人,而變得無法自拔。
「你別走……」沒有他,雪珍珠會有別的男人去寵愛,她不需要他,可他卻找不到第二個她!
他不想一個人待在冷寂的東宮,回憶著她倔強的臉、自戀的神情、活潑的身影。「告訴你哥哥你要留下,我會照顧你!」
龍翔鳳握住雪珍珠的雙手,言語中充滿了懇求的意味。
「不行……」她為難的、艱難的、困難的掰開他的手指。
他是太子,將來會是皇帝,早晚要娶好多妃子,會有三宮六院……雪珍珠想著想著,眼眶泛紅了。
沒想到分別會這麼的難受,她的眼淚都快奔出眼眶了。
「停車吧!」她的手伸向車門,「我走了。」再不走,她會哭的。
「不許!回來!」龍翔鳳強拉住雪珍珠坐到身旁,限制她的行動。「你答應過要陪我的!」
他的眼神猶如危險的漩渦,吸引人深陷其中。
一時間,她失去了反抗之意。「我也說過,我的事都由我哥哥作主。」
「我們一起去見他,讓他同意。」
「不……」她無法再找借口推托,坦白道︰「我想離開。」
龍翔鳳如受打擊,渾身的熱情霎時冷卻。「如此說來,什麼哥哥的決定,都只是借口了?」
雪珍珠無法回答,酸楚感一點點匯集在胸臆,她每次呼吸,心都會隱隱疼痛。
她怎麼能說,自己不想留下來看他娶妻生子?她有什麼資格要求他不去招惹別的姑娘?
他會是一個擁有成千上萬女子的男人,而她算什麼?
「你在想什麼,有什麼話不能告訴我?」身邊人兒憂傷的神色迷惑了龍翔鳳,察覺到她的話隱藏著許多不得已的妥協,他苦惱了,「是不是你哥哥強迫你?我們現在就去找他!」
「不!不必再說了,你我猶如雲泥,再處下去,只會讓彼此更煩心!」
馬車仍在走動,雪珍珠卻突然甩開龍翔鳳的手,不假思索的推開車門,往外跳——
「停下!」他急忙命令車夫。
「再會了。」
她的話別聲輕如蚊鳴,傳到龍翔鳳耳朵里卻如雷貫耳。
他順著雪珍珠移動的身影,伸出挽留的手,在觸踫到她衣裳的剎那,還是被她溜走了。
一錯過,她已躍出馬車。
龍翔鳳急了,「雪……珍珠!」
他叫出她的名,「回來!珍珠,別離開!」
他終于叫她的名了……
跳出車廂的雪珍珠听見了,頓時身心撼動,點地的雙腳沒站穩,心急著想看他此刻有怎樣的表情?
她驀地回首,如願的望見他眼中深深的映滿她的臉,為她,只為她而憂慮。
她的心浮動了,她甚至沒感覺到自己的身子失去控制,滑倒在地。
這時,後方正有人騎馬經過,事發突然,來不及停止——
「不……」眼看著健壯的馬匹揚起前蹄,猛地踏向雪珍珠跌落的身子……龍翔鳳俊逸的容顏,霎時蒼白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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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清楚的記得,姊姊臨死前,身體一寸寸變得陰冷的恐怖感,那曾帶給他無比的恐慌與無力感。
這一生,他不想再經歷傷亡帶給他的痛楚……
「珍珠?」龍翔鳳慌忙沖下馬車,跟在周圍的侍衛統統湊了上來,將街道百米之內圍得水泄不通。
龍翔鳳謹慎的抱起昏厥的雪珍珠。
她的額頭撞了一個腫包,干淨的衣裳上有著明顯的馬蹄印;她的臉色發青,毫無意識,不知是撞昏了,還是痛暈了?
第一次,龍翔鳳發現這倔強的小泵娘其實脆弱得不堪一擊!
他怒視著騎馬踐踏過她嬌小身軀的路人,大喝道︰「你瞎眼了,沒瞧見她落在地上?」
對方被他一吼,很是無辜,分明是雪珍珠突然闖出,可見附近虎視眈眈的護衛們圍護著龍翔鳳,對方只得忍氣吞聲。
「盡速回宮!」龍翔鳳也明白怪不得人家,趕緊抱著昏迷不醒的人兒回到馬車內。
她緊皺的眉,透露出幾分痛苦。
「怎麼有你這樣性情暴烈的人?」他真沒見過如此倔強的姑娘,現下更無心追究茶館中那名男子與她的關系。
只要她平安就好,他不願再經歷——眼睜睜的看著在意之人死去,卻束手無策的折磨!
馬車進了皇宮,太監們趕來服侍。
龍翔鳳緊急命令侍從,「傳太醫過來!」
「太子殿下。」太監小單晚一步趕來,見龍翔鳳憂心仲忡的守在雪珍珠身旁,不知發生什麼事。「小的已查到那名男子的身分了。」
龍翔鳳佇立在床邊的身軀微微一震,無神的輕撫著雪珍珠泛著冷汗的睡顏,很快就能知道她哥哥是什麼來頭。
「出去說話。」等太醫一到,龍翔鳳退出寢房,帶著太監進書房,邊走邊听小單講述查探出的情況。
「那男子是雪家遺孤,與幾個朋友合作,仍然做著盜賊的營生。小的已經通知官府去捕捉他了!」
龍翔鳳頓在門檻邊緣,拿出那顆雪珍珠給的夜明珠,丟到小單手上,「你瞧這是什麼?」
從小服侍龍翔鳳的太監識得幾個字,一看夜明珠上的刻印,馬上驚恐的跪下。「太子殿下,這東西!這東西……」
鮮明的印記為證,這顆夜明珠——
「是本朝開國之君的陪葬品!」龍翔鳳說著,不知該氣還是該笑?
雪家人,國內赫赫有名的盜墓賊,目無王法、不懼鬼神,專挑皇室中人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