駿馬繞過河流,愈是接近「翔龍堡」,殷素薇愈是煩惱。「品修,你要帶我去哪?」
「先找地方休息。」夜路逐漸模糊,袁品修勒住韁繩,停下馬。「先找些東西果月復後再趕路,明天,絕對能回到‘翔龍堡’。」
他真要帶她回家?
殷素薇焦急的直搖頭,「不行!我不能和你回去,你明知道我背負了多少血債,有多少人要我的命,你不跟我撇清關系,還纏上來,你是在找死嗎?」
「那不是你的錯,你爹的血債本就不該由你背負;我來找你,就是要幫你擺月兌加諸于你身上的不公道待遇。」
他清脆的嗓音在她的頭頂上飄過,恰似一道甘甜的溫泉,滋潤人干枯的心田。
恍惚問,殷素薇無意識的任他牽手,帶進山林中一口洞穴,等她回過神,袁品修已生起火,與她並肩坐著。
月光灑落,草葉搖曳,兩人像是私奔的情侶,親近的窩在洞內。
這……這算什麼?
殷素薇霍地起身,生硬的道︰「品修,我真的不能跟你回去,你的護衛不也說了,你的家人並不希望你接近我。」
「你餓了吧?」他笑容可掬的岔開話題。
「別和我扯上關系!」她是為他好,他不可能不明白!
袁品修動手解腰帶。「我將外衣披在地上,你過來坐,別坐在骯髒處。」
他以為他們是在郊游嗎?殷素薇只覺得頭腦發昏,「別再晃點我,听我說!」
袁品修慎重的點頭,繼而眷戀的捧起她的臉,笑問︰「你想我嗎?」
「啊?」他是講哪去了?
他貼近她的臉,明眸皓齒在火光的照耀下,騷擾得她的理智愈加散亂!
「躲什麼?」按住殷素薇的手,不讓她再往里退縮,?心虛了?無言以對嗎?」看她低頭不肯面對他,他如同負了傷般,幽幽的嘆道︰「這些年來,你都不思念我嗎?」
他哀怨的口氣隱含著哽咽的語調,害得殷素薇內疚不已,出于善意的否認,頭一抬,卻見他俊俏的臉上笑得十分甜蜜,根本沒有半點愁緒。
「那就是非常思念我了。」袁品修握住她的雙手,高興道︰「果然如我所料,你不是個見異思遷的人。」
「說什麼啊?」亂七八糟的,東扯西扯,她跟不上他磨人的思路。「別轉移話題,你听我的話,快離開我吧!」
袁品修置若罔聞,手指撫過她臉上的疤痕,眸光深邃,泛起各種情緒。「這道傷是幾時落下的?傷你的人若沒死,告訴我名字!」
他以為他能像小時候那樣不問是非的偏袒她嗎?
版訴他是誰傷了她,他會去找對方報復吧?•殷素薇毫不懷疑袁品修的徇私護短,她自小可是體驗過無數次了!
可她沒有資格讓他維護……
「與你無關。」絕情的揮開他的手,她的胸口抽痛著。
他的手是那麼的溫柔,而她的身體卻冷得讓她想哭泣——她需要他的溫暖啊!
「怎麼會與我無關?」袁品修有些生氣,但又因伯嚇到她而隱忍住怒火,悶聲道︰「我是你的夫婿啊!」
「我們又沒拜堂……」
「咦?你急著和我拜堂?」他的星眸倏地發亮,恢復神采。「果然,你我是心心相印。」
「品修……」殷素薇無話可說了,這個人從小就是一副唯我獨尊樣,凡事為所欲為,只要他認定什麼——絕對是貫徹到底,永不回頭!「我沒辦法再和你講道理了。」
「什麼都不必講,那些廢話我也不想听。」他一副「正合我意」的愜意樣,「讓我看看你的腳。」
她縴細的足踝匆地被他捧起,整個人以難堪的姿勢朝他抬腿,殷素薇羞愧得大叫,「快放開我!品修,你——你別月兌我的靴子!」
「真沒情趣,見到我以後,你只會‘放開,離開’的叫,淨說些不中听的話。」真傷他的心。「別說靴子了,以後連你的衣裳我也可以月兌∼∼」說著,忍不住起了遐想,露出了美妙的笑容。
那張俊俏的臉溢滿深情,偏偏從他的嘴里說出的話卻是極不正經,殷素薇很確定自己是被他調戲了,不自在推著他,然而怎麼使力都推不動。「你怎麼變得如此無賴?」
她無法再當他是個孩子了,他的親昵舉動使她臉紅心跳,讓她忘卻正事,她的情緒只能隨他動蕩。
「我從小就是這樣。」褪掉她的襪子,藉著微弱的火光,讓他看清了她腳關節處的刀傷。
他的眼中飛過陰沉的冷光,有多少人殘忍的在她瘦弱的身體上留下猙獰的傷痕?
「可是小時候,你不會對我……」這麼柔情,害她——現在多看他一眼,就會多一種被他所愛的錯覺。
她已經不能再將他當成不懂事的小弟弟了。
袁品修滿意的發現到殷素薇內心的變化,在她眼里,他已經是個成熟男子,有實力保護她、愛護她。「小時候,我哪里會懂得與你調情?」
遺憾的嘆氣,接著袁品修用「歷盡滄桑」的口吻道︰「不過,現在的我已學有所成,能應付你的各種需求了。」
「我……我才才才沒有……」什麼需求。
「不必著急,你放心。」安撫她似的,袁品修打斷殷素薇結巴的話語,鄭重的表明自己的態度,「我的純潔依然為你保留了下來,可謂‘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一直以來,我為你守身如玉,我為你……」
「夠了、夠了,品修。」再讓他扯下去,她就別想保持冷靜了,他要弄人的口才一向在水準之上。「我可否問你一件事?」
「你說,別怕。」袁品修期待的望著殷素薇,她總算要和他來一次深入內心的情感交流嗎?
「如果我用這塊石頭敲暈你,然後逃走,你會生氣嗎?」她撿起地上的大石塊,虛弱的問。
「如果你想我成為追殺你的第一千零一號仇家,你就這麼做吧!」袁品修繃起了俊俏的臉。
殷素薇見他溫和的容顏?然變得冰冷,有點害怕的瑟縮了一下,卻仍不死心的提醒,「當年我爹狂性大發,屠殺盡北武林半數以上的英雄豪杰與邪魔歪道,其中有些死者與你家多少沾了點關系,你不介意嗎?」
當年,無人能制伏殷素薇瘋狂的父親,而那人殺過癮後便一走了之,從此行蹤成謎,只留下她與她娘親為了躲避仇家的報復,只好亡命天涯。
「這些年來,在得到你的消息之前,我一直都在擔心害怕,伯我再也見不到你。我很清楚所有受害的家屬或門派,全都會找你報仇;但這並不公平!我唯一介意的是,你根本不該背負屬于你爹的罪孽!」
「品修……」從未有人告訴過她,她能夠不必承受父親所犯下的過錯,殷素薇听著他的話,雙目泛開水花,隱藏在心底的酸楚一陣陣的涌上鼻腔。
「別再逃了,跟我走,讓我保護你,我不在乎與誰為敵。」
他最後一句話,震得她的心頓時發涼,睜著淚眼,凝望著袁品修懇切的容顏,殷素薇又感動、又哀傷。
她的敵人太多了,他不在乎,她卻在乎。
即使跟著他,她也未必能長久的活下去,與其連累他背負上與她有關的污名,那她情願無情的拒絕他的好,保留住他的清白聲譽。
別和她沾上關系,別再對她平—殷素薇命令自己甩開袁品修的手!
可是他的手指是那麼的溫暖,她受寒冷侵襲太久了,怎麼舍得甩開?無助的望著他,她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袁品修仿佛洞悉了她曲折的心思,露出誘哄小孩的笑容,溫柔道︰「我去找點吃的,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