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听說汪醫師您似乎要辭職了?」
熬人的丈夫遲疑的開口,汪予睫一愣!前些日子才遞出辭呈,這會兒怎麼人盡皆知了?她無奈的。「是啊。」肯定又是哪個護士小姐嘴碎下傳出去的。
「這樣不會很可惜嗎?對病患來說,這是個莫大的損失呢。」在手術之後,經過療養而看來十分健康的婦人一笑。一想到自己曾不被信任的呼來喚去,汪予睫的心情著實復雜,不過她決定單純地將之當作是贊美,心懷感念的收受了。
畢竟她是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所以,她一點也不感覺遺憾。
一切都很順利,唯獨楊嶺卻不。眼看兩人離別的日子越來越近,本來應該把握所剩無幾的時間好好溫存,結果那個該死的汪可擎卻偏要攪局——
可想而知,楊嶺現在的心情說有多不爽便有多不爽。
「我一定要讓那個混蛋滾出我的屋子。」
汪予睫則是一笑置之。
因為提出辭呈的關系,最近沒有新的病患交到她手上,所以汪予睫本來忙碌的生活一下子便空閑了許多。約莫晚上七點,她走出醫院,卻在候車處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她不由得一愣。「楊嶺?」
「唷。」听見叫喚,楊嶺抬手招呼,汪予睫判斷不出他究竟等了多久。她上前。「來了干嘛不打電話?等很久了嗎?」
「我剛到,而且……像這樣等你下班的感覺滿新鮮的。」他一笑,直接拉起她的手作勢要走,汪予睫不解的。「要去哪?」
「去某個混蛋不會來打擾的地方。」楊嶺幾乎是咬牙切齒了。
哎。「我哥也沒有刻意打擾我們啊。」
「啊啊,是啊,他一點也沒有‘刻意’打擾,他只是剛好在我們獨處的時候一直開門進來,用完了一年份的噓寒問暖︰還有只是在氣氛正好的時候唱什麼‘澎恰恰的鼻孔大’——他、只、是、這、樣、而、已。」絕對沒有刻意——才怪!
好吧,在某一方面似乎真是這樣。汪予睫哭笑不得。「好吧,那就隨你了。」
第十章
于是,他們來到了台北市一間燈光佳、氣氛美,價格也不低的高級西餐廳。
因為實在太不像是楊嶺會選的地方,汪予睫在門口站定。楊嶺見狀,不解。「怎麼不進去?」
不是她不進去,而是——「你確定你要以這副模樣……進這一間餐廳?」今天楊嶺仍是一件洗白的T恤和可說是儉樸到不行的卡其褲,以這副打扮進這種高級餐廳……肯定會被趕出來的吧?
但楊嶺卻像是完全不明白這一點似的,上下看了自己的裝扮。「怎麼,這樣不行嗎?哪有餐廳規定進來吃飯的客人要怎麼穿的啊。」
汪予睫哭笑不得。「這是基本禮貌。就像你上學穿制服一樣,到什麼地方總要做符合那里的打扮吧。」她拉著楊嶺,作勢要走。「我們別在這一家吃了吧。」
可楊嶺以為她是因自己穿著不合適才這麼說的,所以他道︰「不然我去附近成衣店買個正式一點的衣服總行了吧?都特地來了,干嘛不吃?」
汪予睫瞥他一眼。「楊嶺。」
「干嘛?」
她吐出一口氣。「你老實說,是不是我哥他說了什麼?」
楊嶺愣了愣,未料她會這麼快便看穿……不對!這個時候為了男人的自尊,再怎樣都不能承認。「沒有。那混蛋啥也沒講。」什麼跟了他這一輩子就只有路邊攤的命……他沒有那麼不濟好不好!
本來楊嶺就不是擅于隱瞞的性格,就算嘴上不說,臉上表情仍明顯看得出別扭。汪予睫好氣又好笑的。「我沒有特別喜歡吃這種高級餐廳,貴得要死,東西又少,味道還不一定好。哥回國的時候,我是不得不配合他,你可千萬別和他一樣了。」
啊?「是這樣嗎?」他還以為……汪予睫喜歡這樣的地方咧︰
「千真萬確。」她點點頭。
可以不用去那種折騰人還要特意換衣服的餐廳,楊嶺自是從善如流。而且說真的,他離開台灣太久,連今天這間餐廳都是臨時上網硬找出來的,不諱言汪予睫的提議真是救了他一命。
可想起汪可擎那個混蛋說的話,他堅定的說︰「我不會讓你只吃路邊攤的。」
唉,果然是她哥說了什麼啊。「比起路邊攤,我對你做的飯還比較有興趣。」
「咦?」楊嶺一愣。
汪予睫瞅著他呆住的臉,難得溫柔的笑了。「反正,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你會負責弄給我吃對吧?」
做給她吃……「這是當然!」楊嶺眉開眼笑,忙拍胸膛保證。「什麼高級餐廳嘛,再高級也比不上本人作出來的愛心晚餐啦,哇哈哈哈哈……」
如果此時此刻汪可擎在,楊嶺肯定會狠狠嘲笑他的不擅廚藝吧……思及此,汪予睫實在忍不住慶幸,這一陣子她真受夠了這兩個家伙的唇槍舌劍了。
于是,他們很快便決定上超市買一些菜回家煮,至于汪可擎那顆超大電燈泡嘛……管他去死,大不了打破。
然而回到家!
「小睫,等一下我們一塊出去吃飯。」
是可忍孰不可忍!「你自己和小慈去吃!」轟隆隆隆,庫斯拉發火了。
不過這廂的哥吉拉也不是好惹的。「我要帶我妹去吃飯干你啥事?而且我是要介紹她們認識耶。」
「她們已經認識了!」楊嶺狠狠給他吼回去,這樣還不夠,他拿過汪可擎的外套,忙把他往門口推。「總而言之,明天天亮以前不許給我回來。」
「等一下……」無奈力氣不如人,「踫」的一聲,汪可擎被狠狠關在門外;貓咪在旁瞞喵叫;楊嶺也叫︰「這是我的房子!」所以,他說了算!
在旁看著這一切的汪予睫則是無言。
飯後,難得的汪予睫有小酌的興致,兩人坐在客廳品啜汪予睫珍藏的紅酒。喝著喝著,汪予睫忽然道︰「今天有一個出院的病患來向我道謝。」
明白自己的戀人不是那種隨口提到己事的性格,楊嶺馬上放下杯子,很認真的傾听。「那不是很好?」
「的確算是很好吧。她的手術費了我一番工夫,手術中甚至出了一些意外,差點就要放棄了……現在看到她無事出院,感覺真有一些奇妙。」汪予睫輕輕吐出一口氣,像是想到什麼似的眼楮眯了眯,其中還帶著一抹溫暖的笑意。「我其實不討厭醫生這個工作啊。」
盡避那時候是在迫于無奈的狀況下決定的,可若真的不喜歡,她也不可能做到這個地步就是了。
「只是有時候會忍不住懷疑自己選擇外科是不是錯了。」因為不善與人交際,所以選了以技術見長的外科,但……
听見她這般近乎嘆息的自語,楊嶺將她緊緊抱入懷中,疼寵的撫模她的頭。「你是一個好醫生,那個病患一定也是明白這一點,才會來向你道謝的。」說著,楊嶺輕輕親吻了她的頰。「像這樣在這種時候煩惱這件事的你,我也超喜歡的喔。」
汪予睫因他直白的言語而紅了臉。的確,這樣的話題感覺真不適合拿來當作小酌時的閑談啊。
「你非要和汪可擎那個家伙去美國不可?」思及此,楊嶺仍止不住怨氣。
「我非去不可。」汪予睫的回答卻十分堅定。她捧住楊嶺的臉,十足認真的說︰「這次,我想去做我自己選擇的事。」
被自己的戀人以這般澄淨而無猶豫的目光直視著說了這樣的話,楊嶺自是無話可說。他苦笑。「我知道。我也希望你去做你想做的事。」只是……「我下個星期就要走了。」數數日子也只剩下三兩天,偏偏這一段日子汪可擎又鎮守嚴密,他火大啊。「真想宰了汪可擎那個家伙。」